就拿出一份写好的东西放到茶几上,“阁下,我已经尽力将产业周期做了一个报告,请过目。”
高桥是清接过报告书,却没看,只是问道:“平教授依旧坚持逆周期调节?”
“是的。在下与不少教授讨论过,都认为这是解决日本当下矛盾的最好办法。”
高桥是清看了看石原莞尔少佐,然后对高桥是清说道:“然而逆周期律调节,需要缩减军费。”
石原莞尔并不在意这夹枪带棒的话,只是用心听着大藏大臣高桥是清与东京帝国大学教授平清盛对于经济的讨论。
很明显,高桥是清完全看懂了何锐提出的政策,甚至在某种程度上很赞同,所以高桥是清提出的都是对这个政策的反对意见。平丰盛教授在学问上很不错,却远没有高桥是清这样丰富的工作经验,面对这些质疑,虽然也尝试找出解决办法,更多的言辞却是在为何锐的政策辩护,缺乏那种鞭辟入里的力度。而何锐给石原莞尔留下的最深刻印象恰恰是何锐面对现实问题的理解与剖析。
或许是高桥是清有些厌倦了平丰盛教授的书生气,又或者是见石原莞尔听的认真,突然转头问道:“石原君,你对逆周期调节怎么看?”
石原莞尔少佐赶紧低头答道:“在下以为,今日局面的要务在于凝聚国民共识,何不将周期律与逆周期调节的理论发到报纸上,由国民讨论。今日日本国内民怨沸腾,若是有了能够解释当下状况的理论,国民的怨气或许能够得到消解。”
高桥是清一愣,再次上下打量这位青年军官一阵,突然笑道:“没想到石原君竟然有如此见识。”
石原莞尔几个月前与何锐深谈,对这样的质疑早就有了解决思路,便果断答道:“阁下,在下并非要找出所谓的罪魁祸首。工商业主中的确不乏恶徒,以压榨欺骗百姓为发财的手段。但是那些人是少数,而且也无法身居高位。但是全体工商业主们无一例外都会对人民的苦难视而不见,甚至极力利用对他们有利的局面。这样的无视才是导致矛盾的原因。如果能让全体人民知道,当下日本正处于周期的某个阶段,这个阶段有什么特点,工商业主与国民才能明白问题到底在何处,人民知道把所有责任都推给工商业主,解决不了问题。工商业主也能知道,无视人民,不仅挽救不了他们,更会让他们落入人人皆曰可杀的境地。”
高桥是清最初并怎么在意石原莞尔的话,然而听到后面,神色逐渐认真起来。等石原莞尔说完,高桥是清思考了许久,终于叹息一声,“石原君,逆周期调节的理论并不完备,其中有太多含混不清的内容,这是我无法认同的地方。”
石原莞尔并不觉得讶异,到东北参观后,石原莞尔明白何锐的理论并不是为了指导现在的日本所,甚至不是为了指导现在的中国或者世界,何锐的理论是为了指导未来的世界。所以何锐在东北完成了土改,改变了生产基础制度,之后那些理论很自然的就开始良好运行。
但石原莞尔还是想再试试看,就努力劝道:“阁下,明治维新真正作用,在于为日本争取到了发展的战略时间,可以在某个时间中尽力发展自己,而不用担心被打断发展过程。现在逆周期调节固然有许多不可预期的问题,这个政策至少能够给日本争取到发展的时间,让日本继续进步。如果当下不能果断做出决定,日本国内就会陷入无序的内乱,消耗掉日本发展自己的时间,数年中毫无进步。那时候世界局势发生改变,日本就只能竭力应对外部压力,完全失去自己的步伐。还请阁下三思。”
高桥是清一时有些动摇,但是看着石原莞尔的军服,他又不得不恢复了之前的心情。
看得出,石原莞尔少佐与平丰盛教授,都很认可何锐的学识。高桥是清自己同样认同何锐。所以高桥是清其实是很认真的研究过何锐为日本在欧洲战争结束后开出的‘逆周期调节’的政策。
然而这个政策即便是高桥是清用尽力量,也未必能推行下去,一旦失败,就会让高桥是清失去所有的政治力量。
而且高桥是清最大的阻力就来自于军队,军人们认为对外扩张就可以解决问题。眼前日本国内的骚动,的确是那些工商业主们完全无视民众,拼命压榨,积累起来了巨大的矛盾。
但是引爆这个矛盾的,不正是日本军队远征俄国的军事行动么。军队采购了大量粮食,直接引爆了本就节节攀升的粮价,日本国民再也受不了,于是起来抢米。
所以高桥是清什么都没说,只是礼貌的表示他还有事,今日的会谈到此为止,改日会邀请平丰盛与石原莞尔再来交谈。
离开高桥是清的宅邸,石原莞尔微微咬了咬嘴唇,轻声叹道:“可恶!”
一直有种说法,高桥是清是一个勇于任事的人。此次会谈,石原莞尔发现高桥是清并非那种为了日本能够孤注一掷,奋力向前的政治家。
在这样的希望破灭之时,除了说句可恶之外,石原莞尔着实找不到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