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是要命的东西,咱咋能不带着哩!”
“等家里的灾熬过去,咱还得靠着这个回去领回自家的田地哩!”
孙继祖接过林荣一递上来的黄册念道。
“当站户林荣一!”
“嘉兴府嘉兴县零宿乡二十三都宿字圩民户。”
“计家五口!”
“男子二口:成丁一口,本身年三十九岁。不成丁一口,男阿寿,年五岁。”
“妇女三口:妻章一娘,年四十岁。女阿换,年十二岁。次女阿周,年八岁。”
“事产:屋,一间一披。田,自己民田地,六亩三分五毫。”
孙继祖念完林荣一家的黄册,不无好奇地问道。
“看不出,你家田地还不少呢,六亩多地按理说不该穷困至斯呀!”
“回先生的话,家里男丁少,就靠小人种田,浑家养蚕纺纱为生。养活三个孩子,本就捉襟见肘。现下又遭了灾,这才背井离乡来京城讨个活路!”
孙继祖听到林荣一这样说,暗暗叹了口气。
“唉!”
“也是个可怜人!”
“那咱就把你录上啦?”
“多谢先生!”
“小人一定好好干活,报答三皇孙的活命之恩!”
孙继祖听到这话更开心了,笑着问了一句道。
“你是真感激三皇孙,还只是说说客套话?”
“我这刚刚来的路上,可是听到百姓都在骂我家殿下,说他是个满肚子坏水,坏得脚底都流脓的家伙来着,哈哈哈……”
林荣一当即将自家婆娘刚刚教育女儿的话复述了一遍,孙继祖听了之后更加满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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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倒也是个明白人!”
“你以后好好跟着三皇孙干,保证不出三年,你就能在京城给家里置办上三间大瓦房!”
孙继祖说到这儿,想到他们家还有个婆娘,外加三个孩子,不由小声地提醒道。
“敢问林兄弟,你家嫂夫人身体咋样,可还康健?”
林荣一赶忙摆摆手道。
“不敢劳先生称兄道嫂!”
“俺家婆娘跟俺一样,都是庄户人家,全靠一把子力气活命,身子骨还算硬朗,也能干得了些许重活累活!”
孙继祖听到他这样说,心里顿时有数了。
“那我再给你开个条子,你拿给你家嫂夫人,让他明天去肥皂作坊,或者火柴作坊找点事做。”
“虽然那边的工钱低了点,但好在活计轻省,孩子也能带过去混个肚儿圆,啥都不耽误。”
“若是林兄弟有心,还可以将孩子送到城内的希望学堂,或者城外的匠人子弟学堂读书。”
“这两个地方都是三皇孙花钱盖得,不收束脩,还供一日三餐哩!”
“这么好?”
“那是自然!”
“不过这都是后话哩,现在不比以前,这两个学堂可不是啥人都收了,得等你啥时候在作坊里站稳脚跟才能跟工长申请……”
林荣一越听越心惊,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家明明是逃荒过来的,咋感觉比在老家过得还要好了哩?
如果不是自己身无长物,他都忍不住怀疑,这人是不是故意忽悠他哩!
“这是你的条子,你明天拿着这个条子去城门口等着,到时候有人会喊你名字,你听到有人喊你,你就拿着条子过去报名,到时候自然有人领你去作坊做工!”
“我现在只是先给你登个记,具体能赚多少,还得看你的表现。”
“如果你真是成手瓦工,只要自己不嫌累,一天就算赚个五六百文也是有可能的!”
“五六百文……”
林荣一听到这个数,脑子瞬间从刚刚的震撼中回转,满心满眼都是每天赚六百文的狂喜。
他现在只恨一件事,那就是当年在家乡的时候,没好好跟着村里的瓦工学本事!
林荣一珍重地将条子贴身收好,然后哆哆嗦嗦地回到大树底下找自家人团聚。章一娘见丈夫回来,赶忙给他盛了满满一碗热气腾腾的米粥。
“赶紧趁热吃暖暖身子!”
“妾身刚刚领着孩子们吃过了,砂石掺得不多,至少吃得慢点,还不至于硌到牙。”
林荣一接过粥碗,就围着粥碗稀熘熘地转圈喝着,没多一会儿一大碗粥就被他吞进了肚子里。
至于砂石……
他连嚼都没嚼,哪知道砂石是啥味道?
吃第二碗的时候,他才就着逃荒时从家里带出来的咸菜,一边吃一边跟自家婆娘闲聊起来。
“刚刚那伙人是三皇孙府上的管事,说要招泥瓦工。”
“俺撒了个谎,说自己以前干过。”
“那先生不错,瞅着咱家可怜就把俺录了名。”
章一娘只是默默地听着,偶尔轻轻“嗯”一声作为回应。
“你说的不错,三皇孙确实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