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也不敢了。”
周炎看着他的样子,眉一挑,顿时心生警惕,深吸一口气,才道:“这一次,又是什么事……你又干了什么?”
“哎呀,这一次可不怪儿子,是前门街的米行,爹,您忘了,当初刘主事家嫁女儿,爹和他乃是世交,且又是同年,你自个儿说,刘主事的女儿,就是您的女儿,这女儿出嫁,也要随几担米肉去……当时……不是您叫儿子去赊的吗?”
周炎总算想起来了,可显然没有让心情好上一点,他沉着脸,皱眉道:“上月的事,现在不是官俸还没发,这么急着就来催讨?此人真不懂事。”
周炎不悦,是有道理的。
他也不是借了不还的人,照理京官赊欠,往往商户都是在发放官俸之后来结算,这是京城里头的潜规则,大家心照不宣。
可现在还没到时候,就登门来,岂不是很没面子?
于是周炎恼怒地道:“以后不要和这家人打交道,真是无商不奸,哼……”
他这儿子便道:“爹,其实人家也不是来催讨银子的,只是借着这个由头……”
“由头?”周炎露出狐疑之色。
“爹,您忘了?咱们周家,分了一个宅子。爹您是四品少卿,是一亩六分的宅……”
“这又如何?”周炎依旧不明白跟这事有何关系。
周炎的儿子便道:“那米行的东家的意思是……看看,是否能将这宅子,转让给他……”
周炎讶异地道:“什么?这宅子不是还没分吗?”
“儿子也是这个疑问,对方却笑着说,等分好了,再来谈,不是已经迟了吗?”
周炎抿唇,心思一动,他倒真的是没想到这个,于是背着手,低垂着头踱步起来。
良久,他才抬头,沉吟道:“他出价几何?”
“说是愿给一万四千两。”
周炎眼眸微微一张,勐地倒吸一口凉气,震惊道:“这么多!”
很快,他自觉得失言,忙收起脸上的震惊,端着脸道:“这宅子,这样值钱?羽林卫那儿,不是荒地吗?”
“今日的时候,不是应天府那边去拆城墙了嘛?听说有两处城门,近邻宫城,而后直通羽林卫,这样一来,这羽林卫虽然没有在城中,可大家都晓得,以后出入要便利了,不只如此……还听说,这是栖霞商行建的新宅,现如今……”
周炎听罢,似乎也隐隐想到,今日在鸿胪寺,有人谈论起拆城墙建成门楼子的事。
只是他当时正忙着事,没心思细听,现在才知,竟与此息息相关。
他这儿子,却还道:“爹,您是不晓得,这是监察御史王闻洪所奏请的,几经周折,太子殿下才恩准。现如今,大家都在称颂王闻洪为民请命呢,要我说,这位王御史,确实很有担当……”
周炎人都麻了,突然觉得身体发飘,既有些懊恼自己后知后觉。对呀,自己怎么就没想到上这个奏呢?若是自己上奏,引来了大家的称颂,以后在鸿胪寺,自己更不必看那该死的正卿脸色了,挟此声名,那该死的家伙能奈我何?
心中后悔之余,可又突然有些欣喜。
一万多两银子啊,对于那些大商户和大学士们而言,可能不算什么。
可对于他周炎而言,简直就是一大笔横财,真是解了燃眉之急了。
他这儿子看周炎脸色几度变幻,久久不言,不免忐忑地道:“爹,您说,咱们该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周炎认真地想了想,却是摇头道:“不能答应,咱们周家,在京城没有置产,一直租借着别人的宅子,每月的租金,也不是小数目,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住所,怎可卖了?要被人戳嵴梁骨的。”
顿了顿,他接着道:“再者说了,那商人奸诈,他肯提上一万多两银子来购,可见必定也是看出了这宅子的价值绝不在这个价格之上,咱们周家,还没到山穷水尽,没了银子就要死绝的地步,怎可便宜了他?”
说着,周炎低头细思了一番,才又抬头看着儿子道:“明日,你找个时间去马氏船行。那马氏船行的东家,和老夫当初也算是同年,当年还曾一道进京赶考呢!只是他无心仕途,后来决心经商,如今买卖做的大的很,有几次,他曾提及,若有什么困难,大可以去船行里寻他,他和掌柜交代过,若要支取银子,随时都可以。”
“只不过,老夫终究还是顾着自己的一张老脸,反而不好登门去。看来眼下……是该舍下这一张脸皮了。”
说到这,他幽幽地叹了口气,才吩咐儿子道:“你明儿报为父的名号,去支取五百两银子来,将咱们家赊欠的账,该还的都还了,余下的,莫乱花,且现留着免得再出去赊欠,丢人现眼。”
周炎的儿子惊讶之余,顿时欢喜道:“是,明白了。爹,你为何不早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