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还拉了胡穆下水。
在这担心和恐惧的交杂情绪之中,终于,殿中开始出现了窃窃私语。
御史们已是色变。
他们即便再愚蠢,也清楚这个数目一出,可能引发的可怕后果。
而朱棣的脸上的微笑,却早已是消失不见,他的目光,已开始变得更为锐利起来。
“两千二百七十万户?”朱棣似乎有点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再次确认。
胡穆口气坚定地道:“正是。”
“可是虚言?”
胡穆只好道:“臣……不敢欺瞒,这才入宫觐见,报知陛下……”
朱棣似还是有一些不信,因为其实若是出现了漏报,他是可以理解的。
朱棣并非是一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也知道……在实际过程中,必有一些不法和漏报的情况。
可他本也自信自己在龙颜震怒之下,百官们为了弥补自己的过失,必定要卖力一些,给他这个皇帝一个交代。
因而,此前报上来的一千二百万户的结果,他是能够接受的。他以为,就算还有误差,那应该至多也在百万户上下而已。
可朱棣没有想到,这个漏报和不法隐瞒的情况,会出现千万以上的规模。
朱棣似乎也希望,能从胡穆身上,寻到什么蛛丝马迹,借此来做出判断,便道:“你可知道,欺君罔上是什么后果?”
胡穆道:“臣知道,灭族!”
胡广浑身颤栗。
朱棣肃然地看着他道:“既知后果,还敢虚言?”
胡穆道:“臣若是报错,宁愿灭族!”
朱棣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胡广。
事实上,是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胡广的身上。
胡广人已麻了,只有心跳得极是快!
大概是吓的!
他觉得自己应该澄清几句,不过张口,可喉头却好像堵住了一般,一时发不出声音。
朱棣眼睛已眯成了一条缝隙,继而又将目光落在了胡穆的身上。
他质问道:“两千多万户?可为何朝廷清查出来的,只有一千二百万户?”
“陛下,事实比表面上的数据差距,更加可怕。”胡穆显然也已豁出去了,居然比之方才的时候更镇定了一些。
更加可怕?
朱棣惊疑地道:“可怕在何处?”
胡穆越发澹定地道:“事实就是,近来在许多的府县,出现了拆户的情况,甚至……还出现了,家中父子二人,原先本为一户,同在一个屋檐之下,却不得不拆作两户。更有一汉,有子二人,长子不过九岁,次子七岁,却被人拆为三户……而长子的年岁,竟被擅改为了十七岁……”
朱棣听到此处,眼眸微微张大了些许,没来由的,竟也觉得毛骨悚然起来。
朱棣这样的人,乃尸山血海之中杀出来的,胆魄非凡。
往日里,即便是尸横遍野,他也绝不皱一皱眉头。
可听了这话,竟觉得有一种说不出的寒意。
朱棣端坐着,似是在调匀自己的呼吸,面上依旧保持着冷静,紧紧盯着胡穆道:“这些……从何得知?”
胡穆立即道:“邮政司清查到户,也要清查到人,自然而然,就可以知晓。”
“陛下!”
就在此时,有人发出一声愤怒的吼声。
众人下意识看去,却是左都御史史仲成。
说起左都御史,是最是清贵的,自从当初的左都御史陈瑛获罪之后,史仲成便取代了他的职位,从此成为御史之首。
作为主持都察院的主官,史仲成虽名声并不显赫,可地位却颇高。
毕竟,这左都御史表面上只是正三品,官位甚至低于工部侍郎和刑部侍郎,可一旦要升迁,却绝不会屈就于工部亦或者刑部侍郎,往往都是兵部侍郎起步,亦或者是户部尚书,甚至是吏部尚书也未必没有可能。
史仲成此时脸色十分难看,平日里都是都察院弹劾别人,可今日,这胡穆一番话,却等于这人将整个都察院都弹劾了,更遑论还有牵涉此事的天下州府。
史仲成绷着一张脸道:“陛下,此子之言,不足为信,在清查过程中,有一些不法行径,臣是相信的,可此次清查,朝廷各部不但都尽心竭力,文渊阁亦是日夜督促,下头三司、府县,就不必提提了!这天下,何来的两千二百万户?至于什么分户之言,或许……未必小部分徇私舞弊之人,弄虚作假!可若是……说……天下多是这样的情况,臣……以为,此言不过是哗众取宠,不值一提。”
他侃侃而谈,可即便是胡广,也一下子听得出来,这话里话外,杀气腾腾。
一方面,史仲成大谈这一次清查,乃是皇帝、文渊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