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走,甚至擅自辞官,只怕有三条腿也要打断的干干净净不可。
胡穆苦笑道:“除你之外,还有何人?”
“还有几个,当初在族学里,和愚弟交好的一些堂兄弟,他们也早不忿碌碌无为了,都想碰一碰运气。”
胡穆哭笑不得地道:“这铁路司,可不管你是否有荫职,也不管你父亲是谁。”
胡穆还是选择丑话说在前,别后面他们后悔了。
“愚弟早有准备。”夏瑄想了想道:“只觉得天地之大,实在不愿虚度光阴,我常听戏曲,里头许多英雄好汉的故事,甚至还有不少人,远渡重洋,求取功业,若非是愚弟晕船,怕此时已在海船上,往爪哇去了。”
“此事……”胡穆还是有些迟疑,斟酌着道:“我还是想问问你父亲的建议,实在不敢做主,如若不然……”
夏瑄却是昂首,音量也不自觉地提高了一些,道:“我是我,我父亲是我父亲,我乃监生,又曾任过一些闲散官职,琴棋书画虽不算精通,却也能写会算。你们邮政司,口口声声说缺人,要广纳贤才,如今,放着来投效的人不用,却是推三阻四,这是礼贤下士的姿态吗?”
夏瑄越说越是激动:“世兄若是认,我的才能不足以在邮政司,我这便走!大不了,去江西,或去其他地方,天高海阔,男儿大丈夫,总有去处……”
“可若是正在用人之际,眼下愚弟这样的人,还用的上,自然而然,就请接纳,我自当尽心用命就是,何须多言?”
他的这一番话,掷地有声,倒是让胡穆不得不审慎对待了。
夏瑄这个小子,是个很刚强的人,现在打发他走,只怕明日他就四处跟人说,邮政司不肯接纳贤士,这是砸自己的饭碗呢!
当即,胡穆道:“只是你既是初来乍到,那么……怕是要从驿卒做起。”
夏瑄不甚在意地道:“此我所愿。”
胡穆又道:“现在各处驿站,往往是一些偏乡最缺人力,此去……怕是要吃不少苦头。”
夏瑄决然地道:“有何不可。”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胡穆也不好再继续拒绝了。
胡穆倒也不含湖,当即便命人去查询,良久,有文吏来,靠近他耳边,窃窃私语几句。
胡穆这才看向夏瑄道:“现在最缺人的,就是平谭驿,你若是肯去,明日就可成行,至于你的族人,自然另有安排。”
夏瑄没有异义,直接应下,当即道:“多谢大使。”
夏瑄的性子也是干脆,谈妥了这事,便也不继续逗留,直接告辞离开。
目送夏瑄离开,胡穆还是有些瞠目结舌,说实话,这人……让他有点看不懂。
“果然是家中的独子啊,哎……”胡穆忍不住感叹道。
…………
到了次日,夏瑄便匆匆启程了。
而此时,京城之中,夏原吉的寓所之内,在这里,有人匆匆寻到了夏原吉。
“夏公……听太常寺那边说,小公子辞官了……”
夏原吉:“……”
虽然父子二人,吵架乃是家常便饭,这个夏原吉接近四十高龄才好不容易生下来的孩子,自然不免使夏原吉格外的偏爱。
可夏原吉刚刚遭到致仕打击,如今家中又不宁,说是双重打击,也不为过。
夏原吉澹然地道:“罢……他既无心仕途……也好……好好在家中读书……也没什么不好,将他叫回来,告诉他,为父不会责怪他……”
这人便皱着眉头道:“小公子,已经……走了。”
“走了?”夏原吉一愣,不明所以地道:“去了何处?”
“去了平谭驿,他跑去投了邮政司,甘为平谭驿的驿卒……清早,听说就已收拾了行李,往平谭去赴任了。”
夏原吉:“……”
“老爷……老爷……”
夏原吉竟僵在原地纹丝不动,脸上方才那轻松澹然之色早已不见。
“老爷……”
良久,夏原吉才开始动弹了,他方才觉得自己整个人都麻了,现在才开始呼吸有所正常。
“哎……”夏原吉回神,一时间感到无力,叹息道:“天下事,坏就坏在这些不知天道地厚的少年人身上……”
“老爷,要不要叫人去追。”
“平谭在何处?”
“在福建布政使司……靠海……”
“天涯海角?”
“是,天涯海角。”
夏原吉:“……”
“老爷……”
夏原吉竟一下子萎靡起来,即便是在他致仕的时候,也不曾见他这样的颓丧。
他最后苦笑一声道:“追的回人,追不回心,随他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