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相觑之后,夏原吉慨然而出,道:“陛下,宋王殿下之言,也不无道理,臣附议。”
许多人在短暂的沉默之后,倒都没有反对。
反正这玩意花钱,以后让皇帝老子和栖霞商行掏银子就是了,这是自找的麻烦。
虽然同意,不过许多人还是忍不住心里犯滴咕,这张安世,吃撑了吗?这样烫手的山芋,也敢去接?
胡广皱了皱眉头,总觉得有一些不太对劲。
他看着面色平静的张安世,不免想起张安世当初怂恿自己上奏的情景,再见张安世此时提出的章程,看上去,张安世好像是吃大亏的那一个,说好听一点,叫为陛下分忧,说难听一些,叫拉着宫中来做冤大头。
可问题就在于,张安世是那种吃亏上当的人吗?
中厚老实的胡广,徒然想起了一句话,事有反常即为妖啊!
可无论如何,大家还是想不明白,张安世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可眼下,哪怕再如何想不明白,这刀都架到了脖子上,毕竟方才大家大声痛骂,在廷议中可都是记录在桉的,若是转过头反对,陛下必然要询问,你为何反对,莫非你有更好的办法?
这还能有什么办法?
于是虽有人纷纷附议,可也没有出言阻拦,即便觉得事有反常之人,也只是沉默罢了。
朱棣听罢,道:“既如此,那么……就依张卿来办吧。”
金口一开,随即道:“退朝。”
讨论了一个早上,此时,已过了正午,原本饥肠辘辘,满肚子想着要去干饭的大臣们,现在却突然之间,感觉这饥饿劲渐渐过去,反倒心事重重起来。
怎么看,都好像是一个圈套啊!
退朝之后,张安世立即被朱棣诏入文楼觐见。
张安世行了礼,朱棣抬头看着他,目光幽幽地道:“张卿在密奏之中,这邮政司,由栖霞商行运作,那户部每年拨付天下各处驿站的钱粮,你可知晓是几何?”
张安世道:“陛下,驿站上上下下,要养活的人,足足有六七万人,甚至还有十三万匹骡马和牲畜。不只如此,还有各处驿站的修缮以及其他的开支,所费甚巨。”
朱棣挑了挑眉道:“既然你知道这些,可又明白,朕支持自己的孙儿修铁路,就已花费甚大了,现在……却还将这个揽在了栖霞商行身上,这栖霞商行……若是盈利大大减少,朕的内帑,只怕也要跟着遭殃了。”
张安世从容不迫地道:“陛下,这栖霞商行,臣也有股份,既敢出这样的主意,岂会白白去养活这么多人呢……当初臣给陛下的密奏,有些事没有说清楚,臣的想法是,好好将这驿站,彻底整肃一番,想办法……盈利……”
“盈利……”朱棣大吃一惊:“这驿站也能盈利?”
张安世笑了笑道:“臣也说不准,不过可以试一试。”
朱棣听到盈利二字后,自是不免满怀期待,此时听到说不准三字,心情不免又沉了沉,于是叹了口气道:“这件事,要抓紧着办,不要有什么疏漏,朕今日在殿上如此硬气,可都是因为你在密奏的奏言,可不要教朕赔了夫人又折兵。”
张安世心里滴咕,谁敢教你朱棣赔了夫人啊……
张安世面上却露出信誓旦旦的样子:“臣……一定尽心竭力。”
朱棣的表情,却并没有觉得轻松,倒不是不信任张安世,若是不信任,在张安世语焉不详的上了一道密奏的情况之下,也不可能在今日直截了当的将驿站这个烫手山芋,从户部那边,揽到海政部和栖霞商行那儿去。
可他却是知晓,历朝历代,驿站问题,都是老大难,既是朝廷所必须,可其中的浪费和花费却总是惊人,这等尾大难掉的问题,他实在想不出如何缓解。
此时,他看着张安世,心里不免是死马当活马医的心理,于是道:“朕也不希其他的事,但求少亏一些即可。”
…………
另一头,夏原吉告退而出,此时处于风口浪尖上的户部,他这户部尚书,却成了所有人关注的对象。
自然而然,少不了有人登门至户部来,询问情状。
关心这事的人还不少,毕竟这事实在太古怪,总让人感觉,好像是有人在做局。
“夏公,这驿站……改了一个名儿……便能整肃吗?”
夏原吉听罢,却耐心地解释,他毕竟执掌户部多年,对这些业务,可谓精通。
当即便道:“驿站的问题在于,这东西,天下非有不可,倘若没有,这天下岂不是要乱套了?可既非有不可,那么……它的职责,就没有办法裁撤去,不裁撤,这么多的人马……就非要留着,而只要留着,每年所花费的钱粮,便无以数计。”
他顿了顿,接着道:“靠整肃,是无用的,说到底……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