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显得不安,这几年身子不好,现在拖着病腿,心里既焦灼,身子又不免有些疼痛,可没收到准确消息之前,他也只好咬着牙关忍着在此等待。
朱棣此时倒是注意到了丘福,道:“给丘卿家赐座。”
丘福却是道:“陛下,不必,臣……站着好。”
朱棣听他这样说,似也能明白丘福的心情。
这时候,谁能坐得住呢?
一个多时辰之后,就在所有人都已焦灼不安时,一辆车驾,竟是径直地停在了文楼的外头。
宦官们在车下连续呼唤了几声,车中的人也没动静.
有人开了车门,才发现副将刘义早在车中睡着了,车中的食物,他是一口未动。
好不容易,才有人轻轻拽着刘义的马裤,将刘义唤醒。
刘义这才迷迷湖湖地醒来,而后想起了什么,慌忙下车。
说来……他区区一个副将,却完成了宫中坐车的成就,这却是不知多少亲王、郡王也无福享受的。
可现在……刘义显然没心思顾及这些。
当下快步入殿,对着朱棣直接拜下道:“卑下……”
不等他说下去,朱棣当头却道:“郑公公安好?”
刘义道:“郑公公安好。”
朱棣眉一挑,随即道:“丘松呢?为何不是丘松快马入京,他年轻气盛,怎教你来?”
刘义如实道:“陛下,丘将军没回来。”
此言一出……
丘福直接脸一白,整个人摇摇欲堕,几乎要昏厥过去。
张安世在人群之中,竟也觉得脑子要炸开一般,整个人轻飘飘起来。
这……如何可能?
铁甲船对木船。
三千模范营校尉,兵精粮足,对一群中世纪的武夫。
优势在我啊!
怎么可能会输?
张安世的心,彻底的乱了,想到自己的兄弟,心头更是难受至极。
朱棣见状,脸已拉了下来,他眉头皱得更深,对一旁随伺的一个宦官使了个眼色,指着丘福道:“搀扶住他。”
随即又道:“刘卿,你继续说。”
“丘将军……”刘义这才又道:“还镇在欧洲呢,自打攻破了威尼斯,需派人留守,所以此番没有回来。”
朱棣:“……”
丘福脸上那痛苦的表情勐然一顿,他本觉心口疼。
这一下,心口突又不疼了。
张安世这时几乎要跳将起来,眼一瞪,大呼道:“你不早说,威尼斯攻下了?”
刘义吓了一跳,却还是老老实实地道:“是,现如今,叫伏波城……”
大臣们心里不屑,这万里之外的区区小城,攻破了又有什么了不起的?
蛮荒之地……毕竟也不是西洋,无法驻守,不过是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张安世整个人松了口气,随即狂喜道:“我早说了,我早对人说,丘松这个小子,只要他出马,准是成的,哈哈……这一下子他可立大功了。”
朱棣则是板着脸道:“好了,不要在此呱噪。”
朱棣心如明镜,天下这么多的疆土,攻下一个城,算什么大功,若这样也算大功的话,那么那些个宗亲,在西洋一个个攻城略地,岂不人人都有泼天之功?
张安世立即乖乖地道:“噢。”便闭嘴不言。
朱棣又看向刘义道:“船队,没有太大的受损吧?”
刘义道:“失了几艘船,不过……仰赖陛下恩泽,并没有遭受大的损失。”
朱棣道:“此番郑卿家为何教你彻夜来报讯?”
刘义道:“郑公公有交代,因为这一次回航,所载的货物实在贵重,所以停泊之后,所有的将士和水手不得下船,码头上的人,也不得随意登船,却命卑下,火速先来奏报,请陛下下旨,调拨一支军马,封锁了码头之后,郑公公和诸将士,再下船歇息。”
朱棣:“……”
郑和是没有资格调拨军马的。
实际上,没有皇帝的旨意,谁也不敢轻易调拨兵马。
而郑和是个极谨慎的人,显然因为害怕出现意外,而船上的将士,已经疲惫到了极点,显然已经不可能再让他们把守码头了,必须得有一支精兵,护住码头,他们才好下船。
朱棣不由道:“贵重……什么宝货,需这样大张旗鼓,还……要这般……的谨慎行事?”
刘义道:“陛下,都是真金白银……”
朱棣:“……”
刘义继续道:“是丘将军攻破了威尼斯等城邦之后,抢掠……不,是当地的士绅和商人们献上来的。”
朱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