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此处狭小,每日出入又是这么多的票拟和奏疏,这个桉头上堆砌的,比山还高,本王思来想去,为了大家的身体康健,也为了能更好的报效陛下,这文渊阁……是该要好好的修缮一下了,不只要扩建,最好还要重新的修一修,尤其是大学士的值房,务求做到宽敞明亮,外头……最好再设一院落,供人栖息,弄一些假石,弄一点湖景……这个也花不了多少银子……可对我大明的好处,却是无穷。”
解缙:“……”
杨荣:“……”
胡广脸抽了抽,眼睛都直了。
这真是点到了这里每一个人的心窝里了。
可能若是谈新部堂的事,大家都各有自己的想法,不过对于文渊阁恶劣的当值环境,大家都是感同身受的。
这地方……可能连一个县衙都不如。
当然,身为文渊阁大学士,即便文渊阁的权柄日重,可这种事,作为大学士,怎么好提呢?
大家是读书人,是宰辅,是陛下的肱骨之臣,怎好计较个人的享受?
陛下吝啬,大臣们要面子,于是……大家都假装不知这事。
可平日里腰酸背痛,以及多年积累的郁郁,却只有自己知道了。
“哎呀……这使不得……”
这一次,耿直的胡广率先道:“殿下,我等乃阁臣,为朝廷……”
张安世打断他道:“有什么使不得的?大学士都是我大明的顶梁柱,若顶梁柱都过这样憋屈的日子,这说的过去吗?在这儿,每日决定千千万万的事,所谓拔一毛而利天下,万民都需仰赖,可若是因此,而影响到了诸阁臣们的身心,甚至……还教诸公受了委屈,没有办公的精力,这还了得?这件事……本王思来想去,是一定要奏请陛下的。”
张安世三言两语就说出了大家的心声。
不过……
解缙道:“殿下,还是算了,现在朝廷这么多地方,都要银子……”
张安世不以为然地道:“修缮扩建一下,能用多少银子?我大明若是连文渊阁的银子都缺,那才是贻笑大方。诸公不必担心,诸公都是君子,自然不在乎这个,可本王无妨,此事本王去奏报,看谁敢反对。”
杨荣皱着眉,心里却颇为舒坦。
这种事,他们是不能表态的,可张安世却愿做这坏人,给大家一起谋福利,这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金幼孜依旧还是沉默,不过脸色也不由得缓和了许多。
如此糟糕的当值环境,可谓是大家的心腹之患。本来这种事是不可能解决的,除非皇帝先提。可皇帝都在装瞎,太祖高皇帝的时候更惨,就恨不得将大学时当骡马来使唤了,至于当今皇帝……那也是不在乎的。
张安世一本正经地道:“依我看,要大大的扩建!除了值房,除了庭院,还需得有几个会客的厅堂,茶水房,厨房,也是必不可少的,这事本王明日就启奏!转过头,我去寻亦失哈公公和工部,绘制一个设计的草图来,到时请诸公提点一二。”
“这,不必,不必……”胡广眼睛一瞪,忙摆手,好像躲瘟神一般:“老夫不擅营造,看了也不懂。”
你张安世只管去弄就好了,可别给我看,我胡某人还需留着一点面子呢。
张安世微笑,又道:“既然明日就要上奏了,可只为这个事上奏,有点说不过去。本王思来想去,阁臣们当值辛苦,而朝廷的官俸,却一直低下,说实在话,京城居,不太易,当初太祖高皇帝在的时候,天下百废待举,百姓贫弱,太祖高皇帝以苍生为念,是以委屈了百官。”
说到这里,张安世叹了口气,才又接着道:“可现在不同了,说实话,如今……朝廷总还算是有一些银子,这官吏的俸禄,是该想想办法。这一点,直隶都督府就搞得很好,官吏的薪俸……也都能让大家安身立命。依我看……这朝廷的官俸,该与都督府对照,诸公……你们是文渊阁大学士,这些事,关系到了许多官吏的福祉,不能不察啊。”
这句话,真将四个大学士听的一愣一愣的。
说起这都督府的俸禄,那可是出了名的高的。
而朝廷的官俸,说实话,这是太祖高皇帝定下,不只低得令人发指,而且京城的居住确实不易。
更甚的是……皇帝还鸡贼,给他们发宝钞,甚至是折俸、拖欠。
现在若是向都督府看齐的话,那就可怕了。
要知道,都督府的三等文吏的俸禄,大抵也相当于八九品的官俸,还是不打折的那种。
而到了都督府的九品官,足以与寻常的七品县令相比。
更可怕的是,譬如到了三品,那么几乎可以相当于一个侯爵的俸禄了。
问题在于,在座的诸公,可都是挂了太子太傅或者太子少师的,照例,是一品的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