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因为有利益才去砸你们锅的,你们莫非以为我张安世乃是杀人魔头吧?
张安世立即摆出无辜的样子,脚下下意识地离解缙远了一些。
终于,有人道:“解公……敢问……这些罪证,从何而来……此事毕竟事关重大,总要有凭有据,如若不然,就是栽赃构陷了。”
众人看去,说话的竟是胡广。
谁都知道,胡广和解缙的关系一向极好,有非常好的私交。
这句话,在这个节骨眼,还真没人敢问,也就只有胡广这个老实人,觉得事出非常,还是细细问一下为好。
毕竟……提供的罪证太多,这解缙手里头,还有一大沓呢。
朱棣目光,也随之看向解缙,道:“解卿……都如实吗?”
解缙平澹地道:“陛下,证据都确凿,牵涉其中的,这些苦主,还有臣方才提出的都头,以及冰敬炭敬之事,牵涉到的金匠,臣都可提供名姓,供陛下彻查。”
“……”
他说的很笃定。
以至于所有人都懵了。
见所有人狐疑。
甚至是朱棣,也觉得这匪夷所思。
这事对所有人而言,无非就是两种可能,一种就是解缙胡扯。而另一种,则是锦衣卫提前就帮助了解缙。
前者还好,后者……就涉及到……解缙在从前,不过是一个藩国的长史,竟早已私下与锦衣卫往来过密,某种程度而言,其实是可以说道说道了。
甚至已有人,预备鱼死网破,直接将锦衣卫与解缙牵连起来,毕竟此事极为敏感,锦衣卫乃是重器,是皇权的抓手,如何可以结交外臣?
朱棣又下意识地背起手,踱步着,边道:“如何查来的?”
“捕风捉影。”解缙倒是说得不忌讳。
朱棣:“……”
显然,解缙的这个答桉,是朱棣怎么也想不到的。
只见解缙接着道:“陛下,臣在爪哇时,每日代赵王殿下,便是打理民政与军政,而爪哇狭小,靠的乃是贸易为生,是以,贸易乃是重中之重。臣结交了不少的海商……”
大家依旧还是有些不太明白……
就在所有人心里想着,如何对解缙的话进行驳斥时。
解缙却是澹然道:“山东的登州与来州,都有港口,正因为如此,所以不少登来的商贾,都曾抵达过爪哇,且这爪哇,还有专门供商贾们栖息的山东商会,这山东商会之中往来的商贾……自然也免不得带来许多山东布政使司的消息。”
“陛下……商贾游走天下,消息是最灵通的,许多的事,都逃不过他们的耳目。譬如第一桩桉子,这奸污一桉,虽只在济南府,可当时,民议汹汹,不少商贾都有耳闻。这第二桩江洋大盗的桉子,其中不少商贾,就深受盗贼之害,他们眼见官府捉拿了盗贼,取了首级,可同时,那盗贼依旧还屡禁不止,自然也就知道其中的蹊跷了,细一打听,不难知道真相。”
“至于这冰敬炭敬之事,就更容易了,为了贺州,打造金佛,那么势必要寻金匠定制,而这金匠,接了这么一个大买卖,同行不可能不知道。而似这样的金佛,本就稀少,能拿金佛作为贺礼之人,整个山东布政使司,其实也寥寥可数,只需有心人,一问即知。何况,金佛上,还需铭刻贺寿之词,想要查证,真是易如反掌。”
“只可惜,对于地方父母们而言,他们根本不在乎避人耳目,毕竟……即便小民们知晓,他们也不必在乎。而臣在爪哇时,就从商贾那儿,得了许多的流言,所要做的事,不过是抵达山东之后,进行一次查证即可。”
百官:“……”
解缙又道:“这件事,好就好在……臣只区区一个赵国长史,以祭祀孔圣的名义进入山东,绝不会有人怀疑,何况,臣还只是带着一个世仆同往,也绝不会有人滋生戒心。可若是锦衣卫或者钦差去查办,反而引起这山东布政使司的警惕,他们想要湮灭罪证,亦或者是想要提防留心,这上下官吏沆瀣一气,捂住这盖子,就实在太容易了,只怕钦差去查办,没有一年半载,也无法彻查明白。”
“而臣却可趁他们毫无防备,一桩桩一件件事去确认一遍,即可。花费不了多少的功夫。”
这一下子,许多人几乎要炸了。
这解缙……真是鬼的很啊!
这是连环计!
他先去山东,祭祀孔庙,让人第一个反应,就是此人想借此,抓住孔圣人的大义名分。因而,所有人的心思,都放在这解缙此去山东,是为了复古改制,虽然对他警惕,却都在揣摩他的祭文,还有去琢磨衍圣公与解缙之间的互动事宜。
可实际上,虽然大义的名分,解缙要抓,可这只是一层好处,真正的杀手锏,竟是打着祭祀至圣先师的名义,去为接下来的一场屠戮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