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几个时辰,每日从早到晚地处理国家大事。
可朱棣也明白,自己的后代,肯定做不到这一点,他们需要大量的贤臣来辅左。
而这些有能力的人,又不免令人担心。
毕竟树大根深,又难免与人沆瀣一气。
事实也是如此,终明一朝,多少大学士,他们出身士绅,一步步走向高位,实际上……却永远摆不脱与人利益相关的牵连。
就好像一个人出身于士绅之家,从读书开始,就有诸多的所谓恩师、同窗、同学,科举之后,又有大量的同僚和同年和故吏,等终于执掌天下大权的时候,你能够忽视这些人的利益吗?
可一旦你选择处处保护他们的利益,那么势必又与皇权产生了冲突。于是,到了明末,这样的情况达到了哭笑不得的地步。
身居高位的大臣,因为不能忽视自身或者是门生故吏、亲朋好友的利益,依旧还顽固的保护士绅,将更多的税赋,强加于百姓。百姓纷纷揭竿而起,为了平叛,就又需更多的饷银,而这些饷银,照旧没有加于士绅,而是继续强加于那些尚未反叛的百姓身上。
最终的结局,其实已经注定了。
这一次,张安世可谓是对百官给予了沉重一击。
若说此前,只是通过新政,去破坏他们的土壤,而现在,算是直接的伤害了。
却听朱棣沉吟道:“杨卿能独当一面,此等封疆大吏,不可多得,敕其入朝,进文渊阁听用。”
不等杨士奇谢恩。
本是得意洋洋的张安世,有点懵了。
慌忙道:“陛下,陛下……错了,错了……臣的意思是……杨公乃是一个活章程,可新洲暂时离不开他啊,臣只是拿他来举一个事例,这杨公……新洲只怕还要再用几年……陛下……”
张安世都想哭了。这么一个人才,宝贝疙瘩一般的人,陛下你看一看就好了,你咋还夺人所好?
朱棣:“……”
张安世连忙继续道:“臣的意思是……臣的意思是……”
显然,跟皇帝抢人并不是明智之举。
倒是此时,杨士奇道:“陛下,臣尚还年轻,尚需在新洲,继续磨砺,能为朝廷效命,实乃臣平生所愿。只是……恳请陛下,切不可拔苗助长,容请臣在新洲,继续磨砺一些时日。”
他这话倒算得体。
总算是将这尴尬打破了。
朱棣瞪了张安世一眼,心里大抵在骂,入你娘,你兴冲冲的跑来献宝,结果只是让朕看一看,过一过眼瘾,是吧?
心里骂归骂,朱棣温和地对杨士奇颔首,道:“杨卿所言,可谓老成,是这么一个道理,既如此,就准奏了。大臣于海外的年资,确实非有十又五六年至二十年不可,如若不然,怕是难以胜任庙堂中的繁重。”
百官:“……”
大臣都是人精,人精的意思就是,无论朝廷制定什么限制,他们总能想方设法地找到捷径。
原本大家还心里哀叹,不得了,以后可能真要下海了。
不过没关系,捷径也未必没有,大不了出海两三年,熬一熬资历,再回朝中总可以吧。
结果,杨士奇居然婉拒了朱棣的征辟。
朱棣直接来了一句,海外的年资非有十数年至二十年不可。这下真是完了,十几二十年,这哪里是熬资历,这儿子出生出海,回来孙子都要有了。
张安世精神为之一振,立即道:“陛下所言极是,正是此理,若是时日过短,只怕难见成效,理应制定章程,非有十五年不可。这样的话,各藩国用起来,也安心一些。不然用不了几年,人就走了,藩国这边,只怕意见也不小,尤其是赵王殿下和汉王殿下,他们性子急……”
朱棣面上如古井无波,拿赵王和汉王来做挡箭牌,却是朱棣没有想到的。
朱棣沉吟道:“只是……现在朝廷确实需一个这样的大臣入朝,开一开风气,也好教朕,再称量一二,这杨士奇,朕也就不夺人所好了,还是在其他的藩国之中择选一员长史入朝吧。”
这是天大的事,即便是朱棣,也无法一拍脑袋就去干。
否则遭致的反对实在太大。
而先选一人入朝,估量一下此人的能力,用一用,一方面可封堵住天下人的悠悠之口,朱棣也可借此观察一二,可谓两全其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