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安世笑了笑,随即伸出了修长的手指头,慢悠悠地道:“收益有三。”
有三……
周举人人等的脸色难看极了,一个个绝望地跪在地,此时他们越发的感觉到,自己像是被人售卖的羔羊。
甚至……此时不免生出一个念头来,自己怎么就上这种当,还跑来了京城?
他们这算是自投罗网了?
朱棣则是抖擞精神,一副洗耳恭听之状。
却听张安世慢悠悠地道:“这其一嘛,收益最大的乃是太平府,陛下……太平府大规模购粮之后,船业的发展极大,因为购粮需要大规模的船只,虽说现在的海船,都紧着运输粮食,可其他的香料、象牙、橡胶、棉花等等物产,也是大明之急需。”
“所以……许多运输的海船,想要雇请来运货,可谓是一船难求,所以现在各处的造船船坞,订单都排到了两年之后,为了购船,大家伙儿可谓使出了浑身解数。不少的船坞,也纷纷扩产。”
张安世耐心地继续道:“当然,船业的发展,在百业面前,其实也并不突出,此次为了赈济,购置了数百万套的成衣,陛下……这数百万的成衣,花的乃是这些劣绅们高价购粮的银子,可这样的订单一下,一件成衣,从棉花,到染料,再到纺纱以及纺织,甚至还包括了针线,如此规模的巨大订单,教这些成衣作坊、纺纱作坊,还有纺织作坊,染料作坊,都大赚一笔。”
“成衣如此,钢铁的器具、马车、也是如此,还有布鞋,这些自劣绅们手里用粮食换来的大笔银子,在太平府下订的订单就价值数百上千万两纹银,教这上上下下,数百上千个作坊收益。还不只如此,因为这些作坊收益,就不得不大规模的扩产,招募更多的匠人。大规模的订单需要运输,又需要大量的车马和牛马和人力的费用,这么多的劳力和匠人要吃喝拉撒,陛下……这其中所带动的产业价值,至少可达数千万两纹银。”
此言一出,令人禁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算来算去,等于是张安世拿着劣绅的银子赈了灾。
看上去好像张安世没有从中得一分利,可实际上……却靠着各种订单,让他的太平府从上游到下游,都赚了一个遍。
这样细细思量下来,实在令人恐惧。
朱棣听罢,频频地点着头,只是他还在沉思,栖霞商行有没有从中牟利的时候。
张安世总算是没有让他失望,笑道:“而百业兴旺,也意味着,太平府从中争取的税赋,至少也在两百至三百万两上下,陛下……这是最直接的收益。”
“…………”
好家伙……
居然还能这样?这百官的眼睛都直了,他们这下也算是服气了。
可细细想一想,这笔账还真没有算错。
太平府确实很公道,他们即便屯粮,即便高价卖粮,可这里头的任何所得,也都一分一毫,都分发给了四省之灾民百姓。
这么多的粮食,这么多的成衣、布鞋、钢铁、车马、以及一切衣食住行之所需,如此规模的赈济,古今未有。
可这家伙……却又借此,堂而皇之地……大赚了一笔。
朱棣听罢,才不由得脑子转过弯来,他这才知道,自己只局限于栖霞商行是否牟利,实在是格局太低了。
还是张安世的脑子想的宽呀!
于是,闻言又不由大喜。
而张安世没打算就此打住,直接他继续道:“至于这其二嘛,就是借贷。陛下……实不相瞒,这些劣绅们的借贷,大多是联合钱庄,在各省挂了一个牌子,可实际上,却还是联合钱庄放出的款。这借贷……就有利息,因为涉及到的,乃是商业贷款,这利息可不低。”
说到这里,张安世似笑非笑地看了周举人一眼,眼中带着几分嘲讽,而后接着道:“只是可惜,这些劣绅们,虽也知道利息不低,却只惦记着靠囤货居奇来牟取暴利,自以为只要自己赚的足够多,才无视了利息,自以为是的以为自己会稳赚。陛下,这利息银,钱庄这边计算,至少也在两百万两纹银上下,当然……这还不是最主要的。”
朱棣:“……”
不得不说,要说黑,还是张安世这家伙黑啊!这简直就是一条龙的服务,从出生到火葬,都给你安排妥当了。
可细细一想,你要说他坏,却好像又不是。
因为这一切,归根到底都源自于那些囤货居奇之劣绅们的贪婪,说起坏来,张安世还是个弟弟。
张安世笑盈盈地看向朱棣道:“最重要的是……财产抵押。陛下是知道钱庄的。臣对钱庄的经营,一向是保守为主,最担心的就是坏账。正因为如此,所以对于借贷,一向谨慎。任何借贷,必要有抵押,而抵押的估值,也一向保守。”
朱棣此时也隐隐明白了一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