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不就是夺去原先树大根深之人的土地和人口,去管他们的闲事吗?这里头,人人都有他们的道理,个个都有冠冕堂皇的借口,正因如此,所以这才是你死我活的争夺,不死不休。”
朱高燧叹道:“难道都没有好人?”
解缙道:“好坏已然不紧要了,紧要的是殿下站在哪一边。倘若殿下乃士绅,在大明有万顷良田,奴仆成群,靠读四书五经,而得功名,自然会站在那边的道理。可若殿下经营商业,掌握着海船的买卖,亦或者……在作坊中务工,可能就觉得新政有道理了。”
朱高燧立即就道:“那本王和张安世是一伙的。”
解缙道:“不错,问题的要害就在这里,因为殿下与芜湖郡王利害相关,所以才需想尽一切办法献粮,我赵国可以缺一两年粮食的储蓄,但是芜湖郡王殿下却一定要胜,因为这才是息息相关,我赵国……毕竟与之同休,此等利害关系想透了。其他的事……也就是细枝末节,不足为论了。区区一些粮食,区区一些油布,这都无甚紧要。”
朱高燧听到这里,突然用一种复杂的目光定定地看着解缙,而后叹息道:“解公当初若是这般的心思,或许……也不至当初和那张安世争个你死我活了。”
朱高燧的面上露出了几分感慨之色。
解缙倒是依旧从容,面不改色地道:“若我还为文渊阁大学士,照样还是要争的。在臣那等地步,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既已在高位,岂可屈居于一个少年之下,仰人鼻息?当初臣与之争,便如今日臣在爪哇时与之为善,这恰恰是因为臣能想明利害,任何时候,都不感情用事,殿下,大丈夫行事,就当如此。”
这番话都能说出来,可见解缙和朱高燧之间已有了足够信任的关系了。
两个人本在大明,当初也算是春风得意,一个是奉旨镇守北平,也就是父亲将自己的大本营交给了自己,同时还节制边镇,以皇子的身份,给他的父皇守着诺大一份的家当,在朱高燧看来,父皇对自己是有完全信任的,何况又掌握兵权,或许真有争储的可能。
而另一个乃是文渊阁大学士,也深受信重,可谓青年得志,将来的前程,可以想象。
可哪里想到,两个人都被一顿乱捶,最后都乖乖地到了这爪哇来。
可在这里,四眼看去,尽是未开发的密林,还有数不清的土人,真是欲哭无泪。
这也让二人不得不唇齿相依,彼此守望相助。
何况二人的性情,其实都颇有相通,解缙心思深沉,又带有读书人特有的恃才傲物。而赵王朱高燧天潢贵胃,自也眼高于顶,同时却也心机颇深。
二人也算是王八遇绿豆,竟颇有知己之感。
因而解缙倒能说一些肺腑之词,其实这也没办法,一个绝顶聪明的人,到了这么个地方,身边的人不是大老粗,哪怕有一些文化的,这文化水平大抵连举人水平都够不着,连话都说不上,一肚子的才华,却只能憋在肚子里。
也唯有这个真正见过大世面,受过良好宫廷教育的朱高燧能勉强理解一下了。
只是朱高燧,倒也对解缙十分依赖倚重,除了投机之外,其实还是他发现,解缙的许多话,在这儿还真有用,真正有什么大才的人,除了解缙,只怕也没人愿来这爪哇了,你跪地去求,人家也决计不肯来。
至于那些被骗来的士绅,本事倒是都有一些的,虽然和解缙差距也不小,而另一方面却是,无论是朱高燧还是解缙,都对他们带有防备。
大家不是傻瓜,把你一家老小骗来爪哇噶腰子,傻子都知道对方肯定是对你恨得咬牙切齿,只是拿你没办法而已,你还敢对他有产生信任?
长长地吐了口气后,朱高燧道:“本王明白了,总而言之,一切照着解公说的去做便是。这事……当做头等事来抓,赵国有多少粮,只要粮船足够,只要张安世那家伙要取,咱们赵国上下,勒紧了裤腰带,也定要支持到底。”
于是解缙欣慰地道:“有殿下这番话,那么臣这就去布置和安排。”
一切如解缙所料。
果然,又过半月,竟真有大量的舰船靠岸。
他们带来了大量的火器和丝绸、棉布、茶叶,一登岸,立即开始购粮。
而令这些商贾们诧异的是,赵国这边,竟早有准备,一仓仓的粮,早已备齐,且早已进行了严密的包裹,所有脚力,似乎也都征集了来,直接开始搬运上船。
一切井然有序。
不出三日,这船直接返航。
若是以往,哪怕最快,从求购到各地运输至港口,再到装舱密封,再加上舰船补给修缮,没有一个月,是决计不可能的。
爪哇什么都不多,就是粮多。
而吕宋、安南等地,其实也大差不差。
汉王豪气,而且安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