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安世顿时咬牙切齿起来,道:“我看着这像是一个阴谋,有人想害本王。”
陈礼道:“是,种种迹象看来,确实很不简单,从这状元失踪,其实就有许多流言蜚语了,起初是不少人说,这马愉定是因为不满新政,所以辞官。后来……又不见踪影,又说被殿下给害死。”
“殿下,这始作俑者,会不会就是这马愉,这马愉为了打击新政,故意布置下这些,为的就是激起天下人对殿下的义愤。还有他爹……你瞧瞧他爹的手段,也是直中要害,谁曾想,竟将这太祖高皇帝给搬了出来。”
张安世背着手,焦躁不安地来回踱步,隐隐的,他似乎听到了马扬名的哀嚎声。
张安世懊恼地道:“哎,本王为了朝廷,为了陛下,承受了多少不该承受之重,如今被人这样谋害,这样指摘,真是……”
陈礼道:“殿下,那就动手拿人吧。”
“怎么拿人?”张安世眯着眼,看着陈礼。
陈礼道:“他爹这边,先控制住事态,不过卑下的建议是……暂时先不动,等请了旨来,等陛下有了口谕,再行动手。至于这个马愉,此人狼子野心,如此谋害殿下,臣这边立即广设耳目,只要他还有一口气,无论躲在天涯海角,卑下也将他寻访到。到了那时……”
陈礼一面说,一面磨牙,露出恨恨之色。
所谓君忧臣辱,张安世虽非陈礼的君主,可毕竟是张安世一手提拔起来的,现在不表现,以后怕是不敢在这太平府里头大声说话了。
张安世觉得这算是比较折中的办法了,不疑有他,便道:“立即去办。”
陈礼则道:“殿下何不现在去见陛下?”
张安世摇摇头道:“不成,这个时候去见,反而有心虚的嫌疑。”
陈礼略显忧心地道:“可殿下若是不见,陛下身边,若是有人搬弄是非……”
张安世道:“就说我病了,我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时怒火攻心!”
随即,他扯开嗓子对着外头道:“来人……快让几百个护卫,同时再请医学院十几个大夫来,拉我去医学院重症观察室。”
陈礼:“……”
陈礼火速出了郡王府,立即召集南镇抚司上下官校,一声令下,顿时,这南北镇抚司数千上万的校尉,立即放下手头的事,开始在这京城内外寻访,外地的锦衣卫,则直接飞鸽传书,令他们寻访疑似之人。
此时,在文渊阁里,来了一个人。
来的却是刑部尚书金纯。
“诸公,不妙了,消息可听说了吗?”
在得知了消息之后,杨荣、胡广、金幼孜三人,久久不语。
这下子真是事情闹大了。
拿太祖高皇帝做文章,乃是最触犯陛下逆鳞之事。
这摆明着,是要闹一个不死不休的局面。
“觐见吧。”杨荣默然了半响后道。
当大学士与部堂们到了文楼,朝朱棣行礼时。
朱棣已是面带滔天怒火,他抬眼,气休休地道:“你们是要来和朕说什么?是说……姓马的……罪不至死?”
众臣不语。
朱棣气呼呼地接着道:“荒谬,真是荒谬……这样的事,一定有人背后指使,是谁参与?”
众臣还是不言。
朱棣扫视了众人一眼,随即站了起来,来回踱步,火气似乎更盛了,冷然道:“笑话,天大的笑话啊,拿着太祖高皇帝的画像,招摇过市……太祖太高皇帝若在天有灵……”
“陛下……”这时,终于有人开口了。
胡广道:“此人,臣知道,此人叫马扬名,乃状元马愉之父,他敢做这样的事,想来也实在是到了绝境,只为了寻找自己的儿子……”
朱棣勐地瞪胡广一眼,似乎要将胡广瞪出一个洞来。
胡广却旁若无人地道:“所以,若说有什么图谋,臣倒以为言过其实。当然,此事确实荒谬,一定要审慎对待。可臣也希望陛下能够理解一个做父亲之人的苦心。舐犊之情,人皆有之……”
朱棣冷笑道:“够了。”
胡广道:“是,臣罪该万死,斗胆进言,陛下深思。”
朱棣的脾气,若是换做其他人敢在这个关头说这样的话,只怕早已动了杀心。
不过胡广此言,却没有惹来朱棣的杀意,朱棣是历来知道胡广的,这老东西就是这个样子,什么事都想啰嗦几句,可若说他别有所图,朱棣不相信,他有这个心,也没这个脑子。
朱棣侧目,一看亦失哈。
此时,他倒是冷静了几分。
“这个马愉,到底怎么回事?”
亦失哈道:“此人辞官之后,一直不知所踪……”
朱棣挑眉,随即道:“为何不知所踪?”
亦失哈为难地道:“这……奴婢就不知了。”
“难道没有缘由吗?”朱棣面带怒色。
亦失哈想了想,摇头:“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