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喃喃念着,若有所思地道:“是啊,朕若是诛杀尔等,依旧还有人念叨这些人的好处,念他为铮铮铁骨的忠臣,说来岂不可笑?”
徐奇一脸愤愤不平地道:“臣……绝不为名利,只……”
朱棣勐地眼眸一张:“这样好了,只要将这些吹捧他们的人,一并剪除,那么……就没有这清名了。”
此言一出,徐奇只觉得遍体生寒,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朱棣道:“朕思了这么久,方才知晓,原来……问题的症结竟在于此。”
说着,朱棣落马,一步步走近徐奇。
徐奇下意识地屈膝后退一步。
朱棣慢悠悠地道:“放心,朕现在不会要你的命,朕若是现在诛你,岂不便宜了你?”
徐奇:“……”
接着,朱棣神色肃然道:“朕只问你,朕的银子呢?”
显然,徐奇无法回答。
朱棣再次道:“朕的银子去了何处?”
徐奇道:“陛下……”
朱棣脸终于红了,红到了耳根:“你们拿了朕的钱,却还敢在朕面前,如此振振有词!你们要谋刺朕,却还敢口口声声的说什么忠义?你们这是把朕当聋子、瞎子,是把朕当傻瓜吗?”
徐奇道:“陛下……”
朱棣怒极而笑道:“好,你们有胆量,你们敢拿了朕的银子不办事,那么……就拿你的全族老幼的命来抵吧。”
朱棣回头:“搜捕他的家小,一个不要放过。”
朱棣随即,又指着刘荣人等道:“还有他、他、他、这个,还有那个……一个都不要放过。”
朱棣冷冷地接着道:“这是你们说着……朕暴虐的,那朕就暴虐给你们看看。且看朕的刀利,还是尔等嘴利!”
徐奇虽是感动了自己,可当知道最后结果时,却不寒而栗,忙道:“臣……臣此举,绝无私念……”
朱棣完全不理。
刘荣等人哀嚎:“陛下……饶我家人一命。”
朱棣依旧置之不理。
倒是张安世道:“陛下,臣有一言。”
朱棣看向张安世:“说。”
张安世道:“陛下,他们之所以口口声声说着苍生,却只与士绅勾结,说到底,是他们自己便是士绅。臣以为,陛下还是网开一面,诛杀他们全族老幼,实在残忍。陛下宽大为怀,何不只诛其近亲,其余老幼,便贬为贱民,流放天涯海角,让他们以苦力为生,教他们儿孙,子子孙孙都做真正的百姓!”
“如此一来,他们的子孙平日里被那些所谓的耆老和士绅欺压,而他们却有一个与之勾结的祖先,只怕也要愤怒不已,以此为耻。”
朱棣恶狠狠地看了张安世一眼。
而后,目光又温柔了下去。
他恨张安世不争气。
成日被人骂为酷吏,可有酷吏之名,却总在关键时刻,留人性命。
朕欲大开杀戒,这家伙却总在这时候希望他能够网开一面。
这家伙……终还是太子养大,虽是几经磨砺,却还是有心慈手软的一面。
朱棣本想说,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不过细细思量,却还是道:“徙去何处为好?”
张安世道:“大漠。”
朱棣挑眉道:“戍边守城?”
“正是。”
朱棣带着几分疑虑道:“倘使其与胡人勾结,又当如何?”
张安世道:“若是他们真能用他们这一套教化胡人,那再好不过。陛下……臣倒希望,胡人将来修一点什么东西,结果钱花了,却是一事无成。此等酒囊饭袋,若真勾结胡人,或对我大明有利。”
朱棣低头沉思了一下,便道:“其族人可逃死罪,可其至亲骨肉,却不可宽恕,统统诛杀,一个不留。”
张安世这次闭上了嘴,没再说话了。
朱棣又道:“至于这些反贼,统统以凌迟极刑处置。张卿这个主意,也未尝不可,他们既思怀暴元,那么……就将他们的亲族,统统送去胡人那儿也未尝不可。”
说着,朱棣上马,便道:“将他们统统拿下。”
众人轰然应诺:“遵旨。“
徐奇听着,已是寒了心,他此时就如遭了晴天霹雳,口里想说什么,他已是无言以对了。
陈道文径直将他们绑缚了,随即便预备动刑。
这是一场钦桉,牵涉者,何止区区徐奇人等。
而朱棣也已上马,率人向前。
前头乃徐奇等人纠集起来的官军。
锦衣卫等人打出天子仪仗,顷刻之间,这官兵见状,谁还敢阻拦?一个个纷纷跪在道旁,口呼万岁。
朱棣冷着脸,他心里还有心事,等他移驾至布政使司衙,行至厅内,张安世亦步亦趋地跟上。
这时候,朱棣突然回头瞪了张安世一眼,怒道:“做人不可心慈手软,朕再三提醒,你竟还不知悔改!”
张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