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呢?”
刘吉只好点头:“杨公说的对,我在芜湖县……倒也能察觉到这新政的颇多好处,说来……哎……”
杨溥笑了笑道:“噢?你说来听听。”
刘吉道:“不说其他,单说这百姓……总算有了生计,有了土地,可以耕种,若是想挣钱,也可在农闲时务工,现在新政蒸蒸日上,工价也水涨船高,工商的繁茂,市面上出售的东西也多了,实不相瞒,下官的芜湖县,九岁至十五岁孩童、少年,入学者,竟要达到五成了,真是无法想象。”
杨溥微笑着道:“老夫若是记得没错,你当初可是对新政颇有怨言。”
刘吉苦笑一声道:“下官籍贯山东,家中也颇有一些田产,一想到他们竟要清查和抄没下官的田产,能不着急吗?”
“可现在如何想通了?”杨溥打起精神,目光炯炯地看着刘吉。
刘吉道:“当初读书的时候,我有一年兄,当初在乡中,与下官都算是士绅人家,不过他时运不好,到了十三岁时,父亲早亡,家里又遇变故,因而家道中落,以至最后,沦落为丐,下官曾寻访他,想要接济,才知他已病死了。”
杨溥:“……”
刘吉似是因为想起那些过往,生出了几分郁郁,幽幽地接着道:“那时只觉得他时运不好,可现在在芜湖时,细细思来,君子之泽,五世而斩,谁能保证自家能永世昌隆呢?不说其他,即便是宋朝多少皇族后裔,到了宋末时,都已穷途末路,那刘玄德,更是刘邦之后,可至他出生时,不也家道中落吗?”
“由此可见,人不能只想着今朝的富贵,却需想想,后世子孙们沦落到了最艰难的时候,会是什么模样?现在家里这些田产,就算不因新政而抄没,谁又敢保证,世世代代都是我刘家的?”
杨溥听罢,不断颔首。
刘吉说到这里,似乎舒出了一口郁气,便笑了笑道:“所以啊,我现在是想开了,反而这样尚好一些,与其给子孙们多少土地,倒不如……给子孙们一个清贫世道!哪怕家中再困难,也可靠耕种养活自己,让子弟们进学读书,可以入城务工,不使自己堕入疾贫交加的地步,这也总比如今守着一些地要强。”
杨溥听着,不禁大笑:“你竟有这样的见识,老夫也不曾想到……早知如此,便教你去做学正,专门宣讲这新政的好处。”
刘吉笑道:“不敢,不敢。”
杨溥叹道:“不过话虽如此,想要让人想开这些,可不容易,夺人钱财,终究是杀人父母的事,所以啊……咱们行事,更要小心谨慎,切切不可出了什么差错,授人以柄。”
刘吉道:“是。”
当下刘吉辞别,还需赶回县里。
杨溥没有相送,此时他所关心的是蒸汽机车的问题,太平府内的第一条铁路即将要贯通,这条铁路,修通起来倒也便利,乃是连接了当初的太平府和宁国府,又连接了栖霞。
这是第一条贯通的铁路,至关重要,在即将贯通的当口,购置的蒸汽机车,若是不能如数交货,那么此前的抢工,就算是白忙活了。
蒸汽机车的制造,是军工作坊负责的。
而军工作坊置于栖霞科学院之下。
这科学院,乃朱棣授意之下建立,集齐了各学科的学者,而这蒸汽动力,则由徐景昌负责。
这些时日,徐景昌又想办法,提高了一些蒸汽机车的动力,经过一次次的改良之后,总算,这蒸汽机车比原版更强了一些。
当然,这也得益于他对各种供材商的严苛,钢铁的强度越高,就能大大的减少钢材的用量。
某种程度,也大大地降低了蒸汽机车的自重,提高了运力。
除此之外,还是在锅炉和气缸方面着手,在一次次反复的实验之后,这最新的蒸汽机车,总算是定型。
接下来便是进行制造了,如何批量的生产一些构件,则又成了问题,这就必须得让机械作坊那边,改进车床。
自然,在眼下这数不清的需求面前,无论是作坊还是研究院,现在都乐于想办法改进工艺,毕竟……任何一点的进步,都意味着成本的降低,并且获得更多的订单收益。
徐景昌几乎每日都泡在科学院里,他起初未必对这些东西感兴趣,可是……在学习和研究的过程中……他从其中找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那便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成就感。
作为勋臣之后,皇亲国戚,徐景昌的童年几乎是在玩乐之中度过的。
或许是因为父辈们的功业实在太大,在徐景昌看来,自己是无论如何,也无法与他们比肩。
既然比不了,那就不比了,混吃等死,不香吗?
可当从这研究蒸汽动力开始,他突然开始找到了一种说不出来的成就感,他亲眼看到这大家伙在自己的手头上动起来,而后收获了无数人羡慕的目光,这种感觉,仿佛一下子打开了他内心深处的某个匣子。
原来……自己……竟也可以……
这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