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南镇抚司,特别的让出了十几个控制的公房和值房出来,作为未来太平府知府左官和文吏的办公地点。
而原先的太平知府衙门中办公的左官和文吏们也已启程,一个个好像罪囚一般,入驻于此。
他们的家小,毕竟都在太平府,只是人却需来此当值,何况这南镇抚司,让人闻风丧胆,一想到自己进的乃是魔窟,有无数双阴狠的眼睛盯着他们,他们便觉得如坐针毡。
张安世落座,他其实也有点为徐皇后有了身孕的事而担忧,心里琢磨着,这件事是他假装不知道的好,还是明日该抽空入宫去道贺?
就在此时,有文吏蹑手蹑脚地来,道:“公爷,外头来了三人,说是来求见。”
张安世一愣,道:“三人,都是什么人?”
文吏道:“自称是布衣……什么什么的……”
张安世觉得古怪,便道:“你先去隔壁的南镇抚司,找十个八个校尉来,叫他们带上刀剑,来此护卫,再让那三人进来。”
文吏点头。
很快,校尉们就位。
随后,便有三人进来。
张安世定睛一看,这三人不正是昨日的张有成、邝埜、王文略三人?
张安世一见到他们,只恨自己没有穿甲胃。
虽说这三人都是读书人出身,可大家毕竟有仇。
不过细细想想,这里是自己的老巢,边上还有十几个护卫呢,怕他个鸟。
此来,这三人,都没有穿官袍。
为首的乃是张有成,张有成冷着脸道:“威国公,我三人已辞去了官职,既是人头寄在威国公的手里,就请威国公给我三人一个痛快吧。”
张安世:“……”
张安世发现,自己也算是遇到了三个狠人了。
这三人真是不死不休,跟他杠上了啊。
张安世冷笑道:“你们辞去官职做什么?”
“倘若威国公要取我三人性命,我三人若还是朝廷命官,难免有碍朝廷声誉。如今,我三人皆为布衣,威国公自可动手,将我们三人的脑袋拧下来。”
张安世饶有兴致地看着他道:“我若是不拧呢?”
张有成决然道:“反正这人头是威国公的,自然任凭处置,我们早说过了,任凭威国公处置。”
张安世不禁感慨,这三人也算是骨头比较硬了,可细细一想,若是不硬,也不会众目睽睽之下,站出来和他打赌。
张安世叹了口气道:“既然如此,那么我可要处置了。”
“自然,悉听尊便。”张有成道。
张有成的神情十分疲惫,他们三个人,回去之后,商量了一晚上。
虽然慢慢的,他们冷静了下来,并不寻死觅活了。
可仔细想来,自己实在没有脸面继续见人了,索性直接挂冠而去,来找张安世。
张安世看着这三人,忍不住哭笑不得地道:“你们这是何必呢。哎,怎么一个个倔得跟一头牛似的。”
张有成冷哼一声,不回应。
张安世脸皮可比他们厚得多。
要知道,这世上脸皮厚对脸皮薄的人,却是降维打击的。
张安世便又看向邝埜道:“你和王文略,也是如此吗?”
邝埜面色澹漠地道:“任凭处置。”
张安世叹了口气,道:“这样吧,我也不要你们的脑袋,但是既然你们非要任我处置,那好……你们需答应我一件事。”
“威国公但言无妨。”
张安世道:“我有一个作坊,做的乃是纸张的买卖,你们三人,负责去经营吧。”
“就这?”张有成三人不但觉得惊讶,而且露出不屑之色。
要知道,做买卖对读书人而言,是巨大的侮辱,他们本身就瞧不起商人。
何况他们三人读的都是圣贤书,齐家治国平天下,这治国平天下都是手到擒来。何况是区区治理一个小小的买卖呢?
张安世却顾不上他们的心情,此时道:“来人……”
他交代了书吏:“让这三人去找朱金,朱金会安排他们。”
说着,张安世才又看向三人道:“丑话说在前头,我这买卖,你们若是亏了本,到时我可不饶你们。”
“威国公一定如此侮辱我们吗?士可杀不可辱。”邝埜只觉得奇耻大辱,死死地盯着张安世。
看着愤然的三人,张安世则是气定神闲地道:“怎么,你们死都不怕,难道连经营一个小买卖都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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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安世算是看出来了,对付这三个冥顽不宁的家伙,就得激将。
“哼。”三人铁青着脸,终究还是乖乖就范。
那书吏领了他们去。
张安世则坐在桉牍上开始办公,既是新任知府,那么就要打开局面,可旧思想和旧的生产体系是何等的顽固,打开局面的同时,这天子脚下还不能出任何的乱子,却是何其难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