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与从前相悖的战争方式,朱棣才感受到一股被时代浪潮甩下的疼痛。
不过……庆幸的是,这种新的方式,依旧还操持在自己的手里,足以成为大明江山的基石。
他始终没有说话,兄弟们在身边,他也对他们置之不理,一个成功的统帅成功之处,就在于他们本就有足够的洞察力,并且会根据观察,形成一套自己的军事方略。
他用望远镜,观察着这战场上每一个细节,生恐遗漏了什么。
热气球攻击的作用,新的火炮,如何对散沙一般的敌人进行打击,步兵为何排成这样的阵列进行射击。
而鞑靼人的应对是否高明,他们虽然败了,却又采取了什么措施,最终为何这些措施没有产生这样的效果,若是朕是鞑靼人,是否还有什么办法,有一战之力。
无数的念头,在朱棣的脑海中掠过,他脸色阴晴不定。
……
而在朱棣的身后,诸王们也一个个哑口无言。
几乎所有人都能感受到模范营的力量,这种完全超出了常识的战法,直接对十倍以上的骑兵进行打击,只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朱桢更是抿紧了嘴,他是行家,有大量剿贼的经验,此时此刻,尤其是眼睛撇向朱棣的时候,却没来由的,心生出了敬畏之心。
其余诸王,更是感受到了恐惧,对于这个时代而言,这其实就是毁天灭地的力量,在这可怕的力量面前,只让人有一种说不出的无力感。
张安世在此时,穿着一身甲胃匆匆而来。
到了朱棣跟前,张安世立即就道:“陛下……战报出来了,模范营无一伤亡,鞑靼人和兀良哈人,死七百三十五人,伤九百二十七人。陛下,此次操演,大获成功。”
紧接着,便是那阿鲁台和哈儿兀歹二人,脸色惨然地被人拎了来。
他们战战兢兢,拜倒在了朱棣的脚下,此时早已是惊恐得一句话也说不出口了。
朱棣居高临下地看着二人,目光复杂。
朱棣道:“诸卿,这鞑靼人和兀良哈人如何?”
不等其他人回答,哈儿兀歹已面如死灰,只道:“不堪一击……”
朱棣微笑,却做出了张安世一样的判断:“不,危而不乱,能够迅速地做出反应,即便是遭遇到了逆境,依旧还有人在没有得到命令的情况之下,发起攻击。且朕看这些将士都很矫健,当初朕靖难之时,兀良哈部随朕靖难,也是这般,冒着失石,勇悍无畏,绝对当得起精锐二字。”
这话从朱棣口中说出来,可能是夸奖,可在哈儿兀歹的耳里听了去,却觉得是讽刺。
哈儿兀歹只是将脑袋磕在地上,只恨不得埋进沙子里,永远不要拔出来,不敢有任何的回应。
朱棣侧目,却是看一眼张安世,道:“模范营要推广,先从勇士营、神机营和三千营开始,三年之内,此三营要有成效。所有的骨干,都从模范营抽调,模范营的百户,至各营直接担任指挥。总旗,直接担任千户……当然,不必急……先让模范营扩充,而后再推而广之,让这模范营,再征募七百人。”
张安世道:“是。”
朱棣则又道:“这些火器的生产,跟得上吗?”
张安世便道:“只要陛下下旨,臣可以想办法扩产。”
朱棣颔首。
此时,他才回头看向诸王,笑吟吟地道:“诸皇弟以为如何呢?”
周王乃诸王之首,哪怕他现在的心思放在他的医学上,却也不由得点头,由衷地道:“陛下,我大明基业,可万万年了。”
朱棣微笑,又将目光落回到张安世的身上,道:“周王所言,张卿有何看法?”
张安世和朱棣早有默契,顿时就道:“陛下,臣倒以为,万万年……只怕不易。”
这话犯忌讳,也只有张安世才敢说。
朱棣却是笑了笑,似是鼓励地道:“嗯?这是何故?”
张安世毫无顾忌地道:“若要万万年,也不是没有可能,只是凭我大明的大宗,可能无法做到。以臣之愚见,而是应该大明的宗亲们,同心协力才可。”
“就说宁王殿下吧,他在吕宋,起初不过是小小一个港口,万余将士,却是四处开疆,如今,短短两年的功夫,却已筑城十七,占据吕宋最肥沃的土地方圆三百里,迁徙大量的流民,开垦荒地数十万亩不算,还建了三处港口,如今在吕宋厉兵秣马。在臣看来,这才是真正的藩王,为我大明藩屏,若是我大明多一些宁王殿下这样的宗亲,这江山何愁不能牢固呢?”
这话若是从前说出来,大家只觉得这又是湖弄大家了。
可现在真真切切地看到眼前这一幕的场景,想法显然是截然不同了。
尤其是楚王,楚王心里是最清楚的,南方的土人,战斗力并不高,至少比之鞑靼人战斗力低下得多,若是有朝廷的支持,迁藩在外,可能前期会苦几年,可想来很快就可改变境遇,到时说不准还真和宁王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