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道:“胡公没说话,说是身子虚弱。”
朱棣顿时怒了,忍不住气呼呼地道:“入他娘的,吃朕粮,首鼠两端。金忠呢?”
亦失哈道:“金公说,两边都有道理,都是谋国之言。”
朱棣:“……”
朱棣脸上的横肉颤了颤,想要破口大骂。
亦失哈却是微笑道:“奴婢其实觉得,金公的说法最妙。”
朱棣瞪一眼亦失哈道:“怎么,这家伙首鼠两端,两边卖好,你倒是为他说话了?”
亦失哈郑重其事地道:“奴婢与金公并无私情,只是有感而发罢了。陛下您想想看,此等的礼议,真要论起来,其实哪一边没有道理呢?所谓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既然大家都占着理,那么我大明的重臣,却花费大量的时间,放下许多的国家大事,在此议礼,争论不休,这……又有什么用处?”
朱棣一听,咂咂嘴:“还真是。”
亦失哈接着道:“所以胡公不说话,这可能是明哲保身。可金公此言,倒颇有几分讽刺意味,他毕竟不是读书人出身,一向对于朝中大臣们脱实就虚,很是不满。”
朱棣点点头道:“你这般一说,这还真是金忠那鸟人的秉性,此人牢骚话可不少,阴阳怪气的,不过终究他总算是一向以国家大事为重,即便嘴巴不干净,却也算的是正人君子。”
亦失哈开始眼神躲闪起来。
朱棣素知亦失哈的性子。
这家伙若是要演戏,粗枝大叶的朱棣是看不出来的。
只有这种故意的躲闪,其实就是在暗示朱棣,陛下,奴婢还有事想说,只是不敢说。
朱棣便咳嗽一声:“说罢。”
亦失哈道:“锦衣卫那边,许多校尉开始闹腾,说是……官校的事……还有……”
朱棣却是气定神闲地道:“是吗?看来张安世又要吃苦头了。”
亦失哈道:“是啊,现在锦衣卫许多的武官,都是戴罪之身,只让各千户所校尉们原地候命,因此人心浮动,军心动摇……”
朱棣道:“看看他如何处置吧。”
亦失哈点头。
到了正午,有宦官来禀报:“陛下,安南侯觐见。”
朱棣便奇怪地看向亦失哈:“这家伙这样快就处置好了?”
没多久,张安世便徐步入殿,行礼道:“臣见过陛下。”
朱棣道:“你特意入宫来,何事?”
“锦衣卫滋事。”张安世道:“不过蒙陛下洪福,事情已经弹压下去了。”
朱棣饶有兴趣地看着张安世:“闹什么事,又如何弹压?”
张安世将校尉们的诉求说了一遍。
朱棣颔首,这世上,任何一件事,你要改,必然会有许多原本得利的人心中怀恨。
这种事,朱棣见的多了,处理军中哗变,他很擅长,提刀砍就是了。
朱棣便又道:“那你如何处置?”
张安世道:“臣其实早就有处置的方法了,臣除设官校学堂,还将设一个锦衣卫子弟学堂,招揽锦衣卫子弟入学堂读书。”
朱棣道:“这又有什么用?”
“这子弟学堂,所学的其实和官校学堂所学的差不多,不过更简单一些,如此一来,这些子弟入了子弟学堂,若是果然安分肯学的,入官校学堂的机会就大了许多。这些校尉,其实并非是恨自己失去什么,而是看别人从官校读书出来,便可以入锦衣卫,且还有好前程,他们心里愤恨罢了。有些时候,看别人占便宜,比自己吃亏还难受。”
张安世道:“有了这么一个子弟学堂,就不同了,他们虽是这辈子无望,可至少自己的子弟多了几分希望,而且官校毕业入卫里,明显高人一等,他们可以将希望期许在自己的子弟身上。臣以为人大抵就是如此,未必自己要有什么出息,可望子成才的心思,却是普遍的。”
朱棣点头,接着道:“这么说,岂不是又要破费了?”
“哪里破费,还挣银子呢!”张安世笑呵呵地道。
朱棣眼眸亮了,既然张安世说能挣银子,那就必然是能赚的。
于是他抖擞精神道:“这又怎么说?”
“陛下不是提高了他们的薪俸吗?这子弟学堂,也不是白让他们入学的!这学费,还有食宿,都是银子,每个月两三两银子,若是其他的寻常百姓,未必出得起,可这锦衣卫亲军,他们的薪俸,是足够支持的。”
朱棣乐了:“这样说来,岂不是朕加了俸禄,却又从学费里挣了回来?”
张安世便道:“这还不只,多了一个学堂,便要供应这么多人的衣食住行,围绕这些,又不知给栖霞增加多少的买卖呢。从经济上来说,这叫群聚效应,最终可能吸引更多的商户来,他们来了,就要缴纳税赋,这对栖霞而言,可谓是百利而无一害。”
朱棣不禁眉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