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张安世的思路,却令朱棣不禁佩服。
这家伙,从来都不走常理啊,谁能想到,当逆党们日益迫近,不断给出无数难题和杀招的时候,张安世居然会提前往大漠下一步闲棋呢?
此时,张安世认真地看着书生道:“那么你呢,你为何为鞑靼效命?”
对于这个问题,书生倒是平静地道:“我祖祖辈辈,都为大元效命,这……还需要理由吗?”
张安世道:“鞑子入主中原,祸害天下,如今败逃大漠,惶惶如丧家之犬,怎么,你到现在还认他们是主人?你难道忘记了,鞑子入主之前,你还是汉人,是宋臣。”
书生却是摇头道:“不,祖辈的时候,我也不是宋臣,我的祖辈,既为辽臣,也为金臣,此后……更为元臣。”
张安世挑眉,冷冷道:“认贼作父?”
书生道:“若是安南侯是来和我争吵的,那么……似乎现在并非是时候。”
张安世倒是随即一笑,便神情缓和下来,道:“好,你继续说。”
书生道:“我叫张兴元,家父张思道。”
张安世听的还是一头雾水。
可此时,一旁坐着的朱棣,脸色却是微变,随即定定地看着书生,冷笑着道:“前元世侯张思道的子孙?”
书生很是干脆地道:“是。”
所谓世侯,最早要追朔到金朝的时候,金人入关,为了统治,与当地的豪族合作,其中最声名赫赫的,号称九公!
这九大豪族可在自己的地盘设置公府﹐任命官吏﹐征敛赋税﹐赏罚号令,可以说是比大明的藩王权柄还大。
此后,等到蒙古打败了金朝,可蒙古人少,为了统治,也沿用了金人的做法,收买汉人的地主武装,这便是张安世可能了解不多,而在明初时,人尽皆知所谓的元朝世侯。
这些汉人豪强地主,被蒙古人封为万户,使其分统诸路,在本地招募汉人为兵,作战的时候,汉军第一波攻击,若是不能胜利,就让色目军马继续强攻,若是还不能胜利,这才让蒙古人出击。
可以说,这些世侯,为元朝立下了赫赫功劳。
别看他们只是小小的万户,可是实力却是盘根错节。可能进入元朝的朝班里,区区一个万户,不值一提。
可一旦在地方上,他们的权力,却几乎形同于皇帝!
往往这些管辖的人口,在三万至六万户之间,一户若是五口人,那么就是直接管辖十几万至三十万人口,管辖面积,小则一个县,大则有一个府,在这一片土地之内,他们拥有司法、征税、征兵、任命地方官员的一切特权。
也就是说,只要他们愿意,除了按时给元朝朝廷上贡一定的税赋之外,他们在自己的领地,想征多少兵就征多少兵,想将税率调整到多少,司法诉讼,他们想怎么判决就可以怎么判决!地方的官吏,他们随意任免,甚至根本不必向元朝的朝廷报备。实际上,那些元朝的统治者,也懒得会管。
最重要的是,这等世侯,是万全世袭,而对于你们怎么世袭,其实也不似汉朝对待诸侯王一样,会有各种礼制的规定。
统治者们,压根就不在乎你是否触犯了什么王法,你说谁继承你的世侯之位,他们都认。
当初朱元章北伐,抵抗最激烈的,这汉人世侯就是其中之一。
就比如眼前这个自称张兴元的爹张思道,在明军北上之后,抵抗最是积极,甚至远比许多蒙古人更为激烈。
不少蒙古人还存着,中原混不下去了,大不了回大漠里去。可这张思道不一样,抵抗得十分激烈,直到大势已去,连元朝皇帝都往大漠跑了,当时朱元章招降这张思道。
张思道却耻于做这大明的臣子,直接归隐山林。
张安世大抵知道了前因后果,不禁道:“你为鞑靼人效力多少年了?”
张兴元如实道:“已有十数年。”
张安世随即就道:“十数年?那你一定有不少党羽了?”
张兴元却道:“天下处处都是思怀大元的人,可以说,人人都是党羽。”
这话,直接听得张安世禁不住冷笑。
似乎见张安世不信,张兴元道:“我家世代在燕赵之地,亲朋故旧无数。”
这种世侯,他说自己故旧无数,倒是没有错。
此等土皇帝,在地方上盘根错节,而且这些人,恰恰最会教育子弟,无论是弓马,还是读书,都和目不识丁的什么朱十三、赵九、刘二十六之类的寻常百姓,完全不同。
也就是说,本身这些人……就是各个王朝笼络的对象和人才。
张安世不由道:“也就是说,当初你的亲朋故旧……有不少,都愿为鞑靼人效力?”
张兴元点头。
张安世似乎想到了什么,皱着眉头道:“所以你们偷偷地私下联络起来,其中这些人,不少人已不乏成为我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