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他们的父母妻儿倚门相盼,大量的土地荒芜,来年的岁入,只怕又要减少,将来国库岁入不足,又难免要将税赋加诸小民,此等徒劳无功之事若是继续下去,臣恐百姓怨声载道啊。”
朱棣冷冷地看陈继。
陈继却是语重心长地接着道:“那胡氏,固然是狼子野心,可毕竟是他国之事,与大明何干?他篡他的位,只要肯臣服大明,亦无不可。可安南虽弱,却也有数十万人马,占尽天时地利,有山峦为屏,瘴气为戈,我大明劳师远征,军民疲惫,至白鹤江时,已是强弩之末,如何得胜?”
“臣在兵部,与兵部上下分析了安南的情势,窃以为此战即便是胜,也是惨胜,与其征伐无度,不如朝廷减轻百姓们的税赋,休养生息,此为上计。所谓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
“所谓伐谋,即为不战,所谓乏交,此乃晓以厉害,使其臣服。至于伐兵和攻城本为下策,安南国南北也有千里之地,有城百座,军民与我大明离心离德,想要制胜,便是再加二十万兵马,也需三五年,才堪堪能定这安南。”
“可朝廷付出这么多的钱粮,死伤这么多的将士,荒废这么多的田地,所换来的是什么呢?请陛下三思。”
他说的有理有据,倒是让人无词。
解缙深深地看了一眼这陈继,不禁为之欣赏。
朱棣已是怒从心起,正待说点什么。
此时,却有通政司的宦官来,拜下道:“陛下,有两封安南的奏报。”
朱棣一听安南,眉头微微皱起,只道:“取来。”
宦官连忙将奏疏进上。
朱棣打开第一本奏疏,心有些微微颤抖,或许这个时候该有噩耗了吧。
已经过去了半个多月,半个多月,被围困的朱高煦军马,也应该
丘福和解缙人等,也预料到了这个情况,一个个大气不敢出,个个垂头不语。
朱棣打开了奏疏:“罪臣朱高煦奏曰”
这个字样让朱棣为之一愣。
朱高煦没死?
他连忙继续细细看下去。
“罪臣与朱勇、张軏、丘福、顾兴祖等,率四卫一营人马,直袭安南,连日苦战,至六月十三,大破胡氏军马,斩两万三千人,俘获无数,六月十六,臣攻升龙,激战从拂晓至正午,破城,诛三千七百四十人,俘胡氏全族老幼,安南遂定”
朱棣直接看的目瞪口呆。
一支孤军,直接杀入腹地,四面楚歌,而且进展极快,转战四方,先破对方大军,随即又彻夜不停的攻城这安南王都就这么拿下了。
后头又有接下来的军事计划,当然,他这奏疏送出的时候,只怕他们已经出兵,开始横扫安南中南部了。
朱棣忍不住道:“好,好”
他一说好,丘福就觉得要糟了。
熟悉的人都知道,陛下的性子,是高兴的时候骂娘,不高兴的时候阴阳怪气的叫好的。
他那儿怕是没了吧。
解缙人等,瑟瑟发抖,只觉得接下来,该是雷霆之怒,只是今日不知谁要倒霉。
朱棣却是眉一扬:“入他娘的,真是好样的,如此神速,朕都不如,这难道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吗?冒险归冒险,可是战果丰硕啊!”
此时,所有人都不免狐疑起来。
朱棣却是将奏疏放下,轻描淡写地道:“安南已攻破了!不需三年五年,也不需数十万人马,更不需劳师动众,朕的儿子朱高煦,与朱勇人等,不过月余功夫,大破安南,乱臣胡氏,不日押解京城治罪,其余余孽,也已一网打尽!”
“”
话语落下,殿中落针可闻。
随即,朱棣脸色一冷,看向了此前的陈继:“陈卿家说的也不无道理,只是别人可以给朕算这一笔账,唯独陈卿家不可。”
陈继还一脸错愕,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朱棣随即怒道:“因为你是兵部右侍郎,兵部右侍郎,不好生管理马政,却成日妄言所谓仁义,成日拿着算盘珠子和朕来算这些账!朕来问你,此番出征,需要多少钱粮,征发了这么多人马?安南国若是能拿下,我大明又有多少收益?现在朝廷下西洋,缺乏的正是西洋上的良港,这安南可给下西洋的舰船,提供多少良港?”
“伱所计的,不过是眼下之事,朕所言的乃是千秋之事。你口口声声说什么免税赋,与民休息,那么朕来问你,若无征伐,百姓真的可以得到休息吗?免去的税赋百姓又能获利几何?天下的事,若都能教你这样的人算明白,那么还需要这么多将士做什么,又要朕何用?不如就让你一个人把帐算清楚,便可太平无事了。”
陈继忙拜倒道:“臣臣”
他有些心痛。
好端端的,怎么这安南就被攻破了呢!
这实在有些匪夷所思。
于是陈继道:“陛下,这奏疏是否”
他这话,可是说是说出了许多人的心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