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是嫡亲的血脉啊。
此时,殿中传出汉王朱高煦的嚎叫:“父皇,父皇,儿臣迟了一步啊,那些鞑子不听管教父皇”
朱棣几拳下去。
却突然有一种说不出的无力。
他年纪大了,再不复当初之勇,虽然他自觉得自己的心还是钢铁一般,血还是热的,可如今,打儿子方面,却总有一种力不从心的感觉。
他猛地手指着朱高煦,怒不可恕地道:“逆子,你真是逆子啊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这与儿臣无关啊!儿臣也是关心张安世人等,所以特地来给父皇报信的。”朱高煦虽然嗷嗷叫着,可父亲的气力比之以往小了不少,他自觉得自己身体结实,此时依旧一口咬定。
到了这个时候,只要咬死了这和自己无关,那么谁也不能拿他怎么样,有本事让张安世来对质啊!
朱棣猛地看向徐辉祖,沉着脸道:“去,速速去,去栖霞,其他的账自然要算,可无论如何也要将张安世救下来。”
“喏。”徐辉祖没有犹豫,猛地狂奔而去。
此时,也顾不得什么都督的威仪了,终归人命要紧。
朱棣指着丘福道:“丘卿家也去”
却见丘福哇的一下,眼眶一红,居然直接嚎哭起来:“臣臣迈不动步子了。”
这可是曾经不可一世的丘福,是当初驰骋千里,杀人盈野的靖难名将,可现在腿软了。
朱棣深吸一口气,他脸色惨然,口里不由自主地呢喃:“完了,完了”
他当然清楚,这不是寻仇这样简单。
朱棣不是一个傻子。
骁骑刚出营,冒着这样大的风险,一定是有人授意的。
而授意的人敢授意,那么一定是奔着杀人灭口去的。
“那区区五百新卒,如何抵挡得住天策卫骁骑,丘卿家,你”
丘福一听,生怕朱棣说出节哀二字,瘫坐在地上,摇着头道:“不会的,不会的,我儿浑身都是火药或许或许”
当然,其实这个时候,这些话不过是自我安慰罢了。
朱棣猛地朝一旁的亦失哈道:“宣纪纲。”
亦失哈错愕地看了朱棣一眼:“陛下”
朱棣不容置疑地冷喝道:“宣纪纲觐见。”
亦失哈是了解朱棣性子的。
一般情况之下,除了必要的奏报,朱棣极少宣纪纲来。
因为寻常的人,有锦衣卫的千户、百户们处置就够了。
而一旦直接宣纪纲来见,那么必然是天大的案子。
亦失哈此时会意,忙道:“奴婢遵旨。”
朱棣抬脚踱了几步,再没有去看丘福一眼,他的脸阴沉得可怕,双目之中,杀机毕露。
此时,他的血液也仿佛冰冷了,浑身上下,宛若被寒气所笼罩。
“丘卿家”朱棣突然用一种出奇冷静的口吻对丘福道:“朕会给你们一个交代的!”
丘福脸色惨然,似也察觉到了什么。
只有朱高煦觉得有些不对劲,父皇怎么不追打自己了?
为何不对自己破口大骂了?
他战战兢兢的,又不敢站起来,只好继续跪在地上,心里胡乱地想着,接下来若是父皇质问他的时候,他该如何回答,才能做到滴水不漏。
只是朱高煦有一种感觉,可能只是一种感觉那便是这一切,似乎都和他原先预料的不一样。
这令他有一种,可能事态失控的滋味。
皇宫大内。
此时,在徐皇后的寝殿里,一个身影嗖的一下冲了进去,以至于门口的宦官连忙大呼:“伊王殿下,伊王殿下您跑慢一点”
徐皇后刚刚拿起一个茶盏,茶水还未入口,脸上露出了一丝错愕,伊王这个小子,虽然经常没规矩,不过极少像这样匆忙。
于是她轻轻抬头,凝视着来人,温和地道:“怎么了,你这又怎么了?”
伊王朱一脸慌乱的样子,道:“不好啦,不好啦,嫂嫂,我亲耳听到,听到汉王派天策卫骑兵去杀张安世”
徐皇后手中的茶盅应声落地。
她豁然而起,惊愕地道:“你从哪里听来的?”
“我我”见皇嫂如此反应,朱有些害怕,声音低弱地道:“我在武楼那里”
“你还去了武楼?”
“那里当值的一个宦官我我”
徐皇后的脸色越加难看,道:“千真万确吗?”
伊王朱道:“是,是真的,皇兄一开始打了汉王,可后来,就不打了”
这一下子,徐皇后便明白了,这一切可能是真实的了。
多年相守的夫妻,她太了解朱棣了,若是这个时候,突然变得出奇的冷静,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遇到了天大的事。
徐皇后禁不住的打了个寒颤,即便是镇定如她,面上也不禁露出了悲苦之色:“真没想到,会到这样的地步啊这都是我纵容的缘故啊如若不然,何至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