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殿,规规矩矩地行了礼。
其实来之前,他已经预料到了情况,果然,百官的目光俱都看向他。
李希颜一看张安世只是一个少年,整个人吃惊不已。
朱棣道:“张卿家,朕来问你,那些话,是你说给杨卿听的吗?”
张安世汗颜,却还是认真地道:“回陛下,是。”
此言一出,满殿哗然。
人们交头接耳,已经顾不得君前失仪了。
李希颜和胡俨对视一眼,胡俨脑袋马上耷拉下去。
朱棣道:“这是你琢磨出来的?”
“不是。”张安世毫不犹豫的道:“臣小小年纪,怎么可能琢磨得出这样的大道理呢?”
呼
许多人都长长松了口气,倘若当真是张安世琢磨出来的,说实话这殿中百官,无论认同不如认同这些话的,其实都要羞愤得去上吊了。
朱棣便道:“谁和你说的?”
张安世自然早就有了准备,淡定地道:“陛下还记得当初孔圣人托梦给臣吗?”
朱棣:“”
百官面面相觑,真托梦了?
此时,许多人将信将疑。
只见张安世接着道:“孔圣人托梦,嘱咐我要好好光大儒学,随后便有一人自称自己是阳明先生,夜半三更总是来见臣。”
“”
“此人教授我这些学问,而后说,这是儒学至理,切记牢记。”
众人深吸一口气。
阳明先生。
听这名字就很高级,这样说来,这个超凡脱俗之人,乃是阳明先生了。
好险,好险
大家眼神古怪。
朱棣兴趣浓厚,刚要继续追问。
那李希颜和胡俨却都急了,忙道:“那阳明先生现在何处?”
“过世了。”张安世道:“他说我张安世骨骼清奇,且平日行好积德,如今他有一门学问,愿倾囊相授。”
“”
百官交头接耳。
张安世继续道:“我当时便说,不可,我乃外戚,不学孔孟,学来也无用。他便说,光大儒门,非你不可。”
“”
张安世道:“我便说,我年纪太轻,只怕无法领受你的学问。他大笑,说我观天下众人,你虽年轻,可论聪慧却是万里挑一。”
“我又说,外间总有人诽谤我的名声,只怕我学了你的东西,反要遭人诘难。这阳明先生便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人高于众,人必非之。别人妄言,与你何干?我之所学,博大精深,不在乎人言。”
“我便又说,为何非我不可,我实在惭愧的很,只怕要辜负你的期望。先生便说,当今皇帝,乃是圣主,你当得我平生所学,将此学问发扬光大,到时自有人匡扶圣主,造福社稷苍生。”
群臣议论得更加厉害了。
不过方才还有敢低声骂鬼扯的人,而现在说话却是小心了。
朱棣听罢,虎目微微阖起,嘴角不经意地露出微笑。
是真是假,重要吗?至少看这样子,还真有极大可能是真的,不然张安世他如何能教出一个会元,又如何能连李希颜这样的人都佩服?
圣主?
朱棣心里嘀咕,不知这阳明先生口中的圣主,是不是可以和李世民相比?
毕竟朱棣的身份,其实是有极大缺陷的!
他是篡位登基,一个篡位登基之人,天然与儒家的根本思想违背。
这天下的百官和读书人,虽然口里不敢说,可是这心里头怎么想的,就不是朱棣所能控制的了。
现在一个这样德高望重的大贤人给朱棣定性,对朱棣而言,不是什么坏事。
张安世此时又道:“自那之后,我便每夜向先生学习,只是数月之后,先生对我说,他寿数已尽,只怕不能再教授我了,而我聪明伶俐,自然已经出师,于是和我告别,自此再不见他的音讯。”
顿了顿,张安世接着道:“我真惭愧,得了他的平生所学,却连他的名讳都没有问清楚,他是个懒散的人,说名利不过是身外之物,你只管学我本领,问我名讳做什么?你是我的关门首席大弟子,将来只管光大我门,我便得偿所愿。”
说罢,张安世看了众人一眼,最后道:“差不多,事情就是这样,其他的我便不知了。陛下臣没有惹什么麻烦吧?”
君臣们死一般的沉寂。
其实这东西,是没办法证伪的。
而且很多事实确实就摆在眼前,你不得不信。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那位阳明先生,这样的大贤人,怎么就瞎了眼,挑了张安世这么一个货呢?
“咳咳咳咳”
大殿之中,此起彼伏的咳嗽。
朱棣挤出笑容:“这是机缘啊。张卿家能得这样大贤的倾囊相授,是你的运气。”
张安世道:“其实臣才疏学浅,也没有多少德行,只是那阳明先生,非要这样夸奖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