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广孝愉快地吃他的斋菜。
可朱棣的菜肴却很多,都是大鱼大肉,像他这样奢侈的点一桌菜的却是极少。
对面的汉子显然觉得很拘束,匆匆吃过便走了。
以至于对面虽有人还在等位置,却都不敢坐朱棣的对面了。
朱棣真饿了,何况看周遭人吃得香,便也大快朵颐。
酣畅淋漓的吃饱之后,时间似乎已至未时,终于热闹的客栈里,人也渐渐清冷下来。
再晚一些时候,这客栈里只剩下了朱棣和他的随从们。
小二忙是过来收拾,小心翼翼地看一眼朱棣,能在这一人独自点上这么多菜肴的,确实少见。
小二先对姚广孝道:“禅师,今日的口味还好吧。”
姚广孝微笑道:“尚可。”
小二便又对朱棣道:“这么多菜肴,怕是贵客吃不下,要不,小的待会儿给您用荷叶包起来,回家吃?”
朱棣淡淡道:“不必。”
小二讪讪一笑:“是小的多事。”
朱棣突然道:“伱们这儿的生意,怎的如此好?”
小二现在也清闲下来,左右无事,便道:“何止是这家客栈,这集市里但凡是吃饭的地方,现在都是如此,但凡不黑心的,一日三餐都是客满。”
朱棣心头诧异,不禁道:“有这样多的人来吃?”
小二笑着道:“客官您有所不知,现如今,这栖霞渡口,说起买卖,谁也及不上这里。去岁的时候,这里才三家客栈,现如今已有八家,可还是日日客满,客官见四十丈外营建的几处商铺吗?都是许多人购了地,急着来此开张做买卖的。”
朱棣顿时好奇起来,便道:“这是何故?”
小二来了兴趣,一边擦拭着桌上的油渍,一面笑道:“还能有什么缘故?我和你说,你可晓得这渡口的所有庄户人家,都是免了佃租,户户得到了几十亩地?今岁的时候,也只收了田赋,可地里庄稼却不需收佃租。”
“你想想看,没了佃租,那可真不同了啊!小的几个兄弟便是庄户人家,往常的时候,一年下来,种的粮食,十之四五,都得被收缴了去!除此之外,还要缴赋,这税赋,在沈家人在的时候,这保长还得是他们家指定的,说收多少便多少,说需加多少损耗便加多少损耗,如此一来,一年到头,这七八成的粮便都没了。”
小二是见过世面的人,油嘴滑舌,此时是说的津津有味:“剩下两三成粮,要养活一家老能不饿死就不错了,若是因为荒年的时候,还给沈家人借过粮食的话,来年还要拿大把的粮去还贷,九出十三归,你晓得吧?就这还是心善的。”
“所以平日,大家能不饿死便不错了。可如今不一样了。”说到这里,小二面带红光:“如今没了佃租,就算是赋税,也照实来,以往赊欠的钱粮都一笔勾销了!就说俺家一个兄弟吧,今年收了地里的庄稼之后,刨去一家的口粮,还有来年的粮种,竟发现家里多了四百多斤的余粮,这人有了余粮,不就有底气了吗?”
朱棣越听越是诧异,此时也不打断小二,只继续细听。
只听小二接着道:“有了底气,一月下来总要来集市里逛一两次,带着孩子扯几尺布回去,或是拿余粮喂一些鸡鸭,带来市集里卖,给婆娘买一只钗子,再或者购买一些农具,你看咱们这客栈,现在就有不少这样的人来尝鲜,别看他们一个月只来一两趟,可积少成多啊,这食客一多,东家挣了钱,便也都肯多雇一两个伙计和厨子了。”
朱棣似乎听懂了,他忙不迭地点头:“是这个道理,还有那些汉子是什么人?”
“那些汉子?”小二愣了一下,随即就明白朱棣问的什么人了,便道:“噢,那是服徭役的。”
“服徭役的?”
“现在不是农闲吗?所以招募了大量的壮丁,要修桥铺路,还要修缮码头,除此之外,还说要挖什么沟渠引水,其实和修河堤也差不多。”小二道:“不过今年和往年又不同。”
朱棣惊奇道:“有何不同?”
“其他地方服徭役,是自己带着干粮去,可这儿不同,这儿虽管不上饭,但会根据工种不同给钱。若是有手艺的,一日下来,得个一百五十文不在话下,即便是寻常的苦力,也有百文钱!”
“您想想看,大家伙儿家里有余粮,这心里就有底气了,如今农闲时来上工,还能得钱,这钱虽不多,可毕竟卖的是死气力,耗费的气力不所以以往一日两餐,上工的时候,总得一日三餐才有气力,大家干劲也足,舍得正午来客栈里头吃一顿,其实算下来,也不贵。”
朱棣听了,恍然大悟。
只是细细一想,又觉得这花费可不朝廷征用民力,其实照理来说,一般是会给一些钱粮的,可没想到这政策到了地方上,官府压根就是让你完全自带干粮。
而在这里若是给钱似乎官府也未必能供应得起,倒是这栖霞渡口,开了先河。
一见朱棣沉思,好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