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勇哈喇子都要流下来了,他家里虽然有个公爵,可那是世袭的,还得等老子死了才有资格承袭呢。
张軏也很是羡慕地道:“大哥就是厉害,转眼功夫,就已封爵了。”
张安世安慰他们:“大哥这样做,也是为了你们啊,现在你们的爹娘都不管你们,想要救你们出去,我就一定得要重新做人,争取在陛下的面前留一个好印象,只有接近了陛下,得了圣恩,过了三五年,再泣血为你们进言,这样你们便能逃出生天了。”
张軏歪着头想了想,觉得有理。
朱勇则道:“大哥,这里有吃有喝,又有兄弟作伴,虽然难受,可俺却不担心,唯一担心的倒是俺爹,大哥你在外头,帮俺盯着一点,那老糊涂虫不擅持家理财之道,别等我出去,俺的家业给他败完了。”
“啊这”张安世万万没想到,朱勇如此的早熟,小小年纪,就已经开始顾家了:“我有空劝劝世伯。”
张軏此时反而低着头不语。
张安世便看着他道:“咋了,三弟。”
张軏道:“俺爹要晓得我这样,一定心疼得很,世上只有俺爹和大哥会记挂着我,可惜他先去了。”
张安世隔着栅栏摸摸他的脑袋,叹息道:“将来你会比你爹有出息的,到那时候吐气扬美,世叔在天有灵,一定欣慰。”
张軏点点头。
张安世看着毫无顾忌仰躺在牢里纹丝不动的丘松一眼:“四弟咋了?睡着了。”
朱勇道:“他就是这样的,大哥别理他。”
丘松这才动了动,泰然自若地躺在污浊不堪的地面上,掀起自己的衣来,露出他的小肚腩:“大哥,俺在晒肚子呢。”
张安世诧异道:“这里没有阳光,还有这晒肚皮有啥玄机?”
丘松轻轻揉了揉自己的小肚腩,气定神闲地道:“心里有阳光,就能晒。”
似乎觉得张安世的智商可能理解不了此中玄机,他又道:“俺爹说过,习武之人,肚子最紧要,这肚皮要糙,要厚,在沙场上才能活的久,有这样的好皮囊,将来才可干大事。”
说罢,他似是炫耀地拍了拍自己的小肚腩,发出啪啪啪的声音。
张安世不知该怎么接茬,一时无语。
三兄弟沉默了片刻,张安世才开始取出食盒:“来,来,来,看大哥给你们带来了什么。”
说罢左右张望,才小心翼翼的道:“还给你们带来了一些水酒,咱们就在这儿喝一些,咱们年纪还小,不宜多喝,意思意思就够。”
张軏道:“大哥对咱们真好,总是记挂着我们。”
说罢,三人席地而坐,隔着栅栏,取出食物和酒水。
远处负责当差的狱卒一见,吓得面如土色,连忙将脑袋别到另一边去,假装什么都没有看到。
“四弟,来喝酒吃肉。”
丘松依旧晒着肚皮,纹丝不动,口里道:“不吃,还没晒够,还要一炷香,你们吃。”
朱勇低声嘀咕道:“大哥别生气,他就是这样的。”
一副很无奈的样子。
再过两日,就是万寿节。
张安世探望了三兄弟,便又乖乖溜回去,老老实实地继续受邓健和杨士奇的教诲。
连续几日闭门不出。
而此时荒凉的宅邸里,朱棣坐的纹丝不动。
在他的跟前,摆了一桌酒水,菜肴和酒水已凉了,朱棣没有动筷子,若有所思。
片刻之后,有碎步匆匆而来,一个护卫行礼,低声道:“陛下,这几日不知何故,都不见郭得甘在常去的几处出没,方才卑下人等四处搜寻,也不见其踪影。”
朱棣听罢,淡淡的颔首:“知道了。”
“要不”这护卫迟疑了片刻:“给锦衣卫下一个条子,让他们打探”
朱棣依旧纹丝不动,眼眸微微眯着,似乎是思索着什么。
登基为帝已两年有余,别有一番滋味。
从前见太祖高皇帝在皇位上时,何等的尊贵。
可当朱棣也称孤道寡时,方才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孤家寡人。
从前和自己称兄道弟的军将们,如今对自己敬若神明,连说话都小心翼翼。
以往一家人和和美美,承欢在自己膝下的儿子们,依旧还对自己亲近有加,可朱棣在他们身上看到了野心,看到除了亲情之外,还有争权夺利的盘算。
无数臣民,现如今都凝视着他,猜测着他的心思,有想逢迎,有想讨好,也有人对他杀侄夺位的不屑于顾。
苍生万民的重担,也压得朱棣喘不过气来。
偶尔,朱棣会回想在北平时,和军将们称兄道弟,摔跤喝酒时的放声大笑。
也会想起,在冷冽的寒冬里,一家人围坐在炉火边,温了小酒,彼此畅言的欢笑。
只是很偶尔的时候,朱棣扫了一眼跟前这冷清的酒桌,他知道,菜肴冷了,温热的酒水也已冰凉。
半月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