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见临甚至懒得回答这种问题。
太清似笑非笑说道:“你认为自己是人,基于你对第三法的修行而言,的确无可指摘。但问题是,朱雀尊者和烛龙尊者,也可以宣称自己是人。”
顾见临隐约明白了什么,在世人的观念里人类和古神族的矛盾来自种族的不同,倘若有一日古之至尊以人的姿态降临到这个世界,甚至把古老的隐秘和宇宙的真理康慨的分享出去,那么战争还有什么理由继续下去呢。
这就跟白泽氏族的做法是一样的,只是她们所能做到的事情很有限。
等到朱雀尊者彻底掌控了烛照神树,她就可以解决这个星球上的所有问题。
看似很美好,人类和神明和谐相处,永恒的真神降临,缔造真正的乌托邦。
没有战争。
没有硝烟。
没有阴谋。
“代价,只是那点微不足道的自尊和自由么?”
顾见临眼神冷漠,轻声说道:“人类向神明跪拜,祈求神的恩赐。为了进化和生存而背叛了前辈们的信念,他们放弃了幸福的生活,抛弃了父母伴侣和子女,付出血汗乃至生命,不是让我们去给别人下跪的。”
太清凝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哪怕我们的世界会变得更好?”
顾见临想到了鬼车始祖此前造的杀孽,还有隐修会的那些所作所为。
“我和她的恩怨姑且不谈,仅凭她们的作为就不能被信任。”
他冷冷说道:“原来你是一个投降派。”
麒麟之楔在寂静里掀起呼啸,架在了老人的头颅上。
太清却并没有感到恐惧,反而平静说道:“其实在我见到你之前,始终觉得你是最应该接受朱雀氏族降临的人。可我没想到,你是如此傲慢的人,难怪他们当初会选择你,坚信你能够在这条路上走过去。”
顾见临眯起眼童,深深看了他一眼:“你说什么?”
太清微微一笑:“这是太华查到的事情。”
顾见临握着麒麟之楔的手触电般一颤。
“我那位妻子一生从未如此宠溺过一个人,哪怕是在她被诅咒折磨到最痛苦的时候,还能分出心力去查你的事情。这本是她应该带进棺材里的秘密,却千不该万不该在我的墓前倾诉过。当然,以目前的发展来看,你早晚都会知道。”
太清循循善诱:“你是不是收到过一个神秘的面具?”
顾见临眼神终于发生了变化,阔别已久的记忆如水泡般浮上来。
是的,那个神秘的面具。
还有诡异的快递站,莫名消失的老张。
“你戴上那个神秘的面具以后,才得到了麒麟尊者的力量。”
太清刻意说道:“那才是一切的开始。”
顾见临看到过一块命运泥板的投影,也看到了麒麟尊者创造出墨玉面具的过程,还有那个能够无视封印闯入到陵墓最深处的神秘人。
这显然是提前计划好的。
“云雀是被创造出来的,实际上你也是。”
太清嘲弄说道:“最初你存在的目的就是为了争夺烛照神树。不,更确切的说是为了对付朱雀尊者。如今你跟她的位格是同等的,你的手里还有无色之玉。这是唯一有可能对她产生威胁的东西。包括麒麟仙宫的烛照神树,也早已被她动了手脚,被夺走时迟早的事情……当然,烛照神树的本体在哪也倒也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真正能掌控起权柄的人,究竟是谁!”
“如果你还有什么疑惑的话,不如去麒麟仙宫的最深处看一眼吧,如今已经抵达圣域的你,已经具备了看穿过去和未来的能力。”
他笑道:“正如你那所谓的,侧写!”
轰隆。
一簇朱红的火焰燃起,太清句偻的残躯被彻底吞没。
他没有哀嚎。
也没有剧烈地颤动或痉挛。
只是平静地接受着意识的消散。
顾见临总有种错觉,有些话并不是眼前这个老人真正想说的。
而是有人借着他的身体,在跟自己对话。
太清自我燃烧了起来,佛寺里的蜡烛却被风熄灭,最高处供奉的佛像变得锈迹斑驳,禅院里的嬉笑声也渐渐远去,支撑着梦境的一切都在崩塌。
顾见临默默凝视着这一幕,不知道是该感到可悲还是可恨。
诚然,眼前这个老人是酿成一切悲剧的源头之一,他也的确是癫狂到无可救药,近乎偏执的在人类历史的岔路口上选择了一条最为残酷的路。但即便他没有堕落,也会有别人跟代替他,做出一模一样的抉择。
祸根在哪里,谁也不知道。
是非对错,成王败寇,也只能由后世的人来评价。
“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