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剩、秀秀眼巴巴地看着师父手里的银钱,
巴望着师父转头也能给他俩一人分几个,
师父也确实转脸看向两人,
摊开的手掌倏地攥紧,
亦是笑眯眯地同两个童子说道:“等明天赶集的时候,给你们一人买一个糖人来吃!”
原本还以为能分到几个铜钱的二人,顿时悻悻然起来。
至于最后面的苏午,
李岳山却是问也没问对方。
毕竟平日里给大弟子开小灶最多,给的零花钱也最多——都多到这崽子能花高价买几条狗了!
队列徐徐向前,
啜泣声始终不绝。
胖老者先前发了点横财的欢喜,早已随着队伍里那些满脸菜色,衣衫上满是补丁的崔家本家人的啜泣声而消褪下去。
高耸的坞堡吞噬人群的速度很快,
约莫一刻时间,便轮到了阴喜脉一众人这边。
师父看到那铺着白布的方桌上,堆积成一座小山般的铜钱,看着那些铜钱在微光下反射出黄澄澄的光芒,听着身后拼命压抑的哀泣声,
他眯了眯眼睛,
取出两百钱丢进了钱堆里。
身后众弟子有样学样。
轮到想娣母子的时候,
她们攥着从打手手里得来的二百钱,犹豫了片刻,才在守门壮汉的呵斥下,丢下铜钱,走近小门里。
身后响起守门壮汉的吆喝声:“崔老爷和你们都是本家,眼下崔奶奶没了,他正是孤立无援,需要你们这些本家兄弟给他撑场面的时候!
待会儿你们就帮着厨房烧火,洗菜,切菜罢!
放心,
中午、晚上各管你们一顿饭!”
一人二百钱,
却只是换来了中晚两顿饭而已,
还要免费给崔家大院干活,帮着崔老爷招待前院的贵客!
众人穿过了门洞,
便见到宽敞的后院里,已经堆满了一筐筐菜蔬、一笼笼鸡鸭、活兔、鲜鱼、甚至还有几只被栓起来割着鹿茸的梅花鹿!
几口临时制作的土灶烧着熊熊的火,
膀大腰圆的伙夫系着皮围裙,在灶火上热着柴锅,
油脂的香气在此间飘溢。
先前进入后院的崔氏本家人,此时已经开始互相聚集起来,洗菜的洗菜,择菜的择菜,烧火的烧火……
他们脸上尤还挂着伤心的泪痕,
此时却已经投入到繁冗的活计当中去,
或许内心颇多怨言,
可是面上却不敢有丝毫流露。
“且去前院,给崔奶奶上一炷香去!
过会儿莫忘了回来做活!”
看守在后院的家丁坐在一张太师椅上,旁边的桌上放着一叠茴香豆,一边吃着茴香豆,一边冲新进门的苏午等人挥手吆喝道。
李岳山等人进崔家大宅子里来,
是为了混一桌席面吃,
可不是为了在这里给大地主做甚么活计!
师父原本还思忖该如何混到前院去吃席,
此时那家丁之言,正合他意!
他咧嘴无声地笑了笑,招呼苏午等人跟上来,想娣母子见状,也壮着胆子和阴喜脉灶班子一道去了前院。
崔家大院是座两进的大院,
前院是给崔家人居住的所在,
后院则是仆人家丁的住处,
也是厨房的所在。
后院除了几排青砖瓦房以外,无有其他任何装饰。
前院则修筑得气派规整,
迎门一座假山,
山下有还有水源潺潺。
此时,遍身绫罗的宾客们昂首阔步被面貌姣好的婢子迎入正堂,在堂中喝茶小坐,
像李岳山一行穿着鄙陋的‘本家人’,
根本无人搭理。
李岳山正转头观察的时候,
苏午已经看到有一队崔家本家人低着头,弯着腰,从正门旁的侧门里小心翼翼迈进来,往苏午等人身后的后院走。
“师父,崔家灵堂应该设在正大门外。”苏午凑近师父身畔,指了指先前那伙人走过的侧门,吹吹打打的喇叭唢呐之声,就是从正门外传出来的,他目光微动,看到了侧厅里停着的棺材,跟着道,“死者的棺材停在侧厅里。”
“无妨!
咱们先去灵堂,给人家上炷香!
毕竟是吃人家的席不是?
顺便,咱们再去外头换身衣裳!”李岳山注意到角落里的家丁一直盯着自己这边,估计他们再无动作,那人就要走过来盘问了。
师父摆了摆手,
当先朝侧门外走去。
众人各自跟上。
沿着侧门走出去,果然看见一座篷布竹竿搭建的灵堂,设在大路上。
两侧有人吹着喇叭唢呐,显得甚是吵闹。
走出门后,
李岳山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