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织袋会蹭脏了徐知木的衣服。
军训的时候,她第一次想给徐知木送凉茶,都是偷偷摸摸的,生怕别人看见会笑话他。
第一次出去吃饭,她也总想着aa,生怕让徐知木觉得她是那种爱占便宜的人。
就连最后在一起之后,她还总想着和自己一起攒钱买房子,发现徐知木已经买好房子之后,她就非要把家具电器之类的全部承包了。
甚至,连两个人结婚的钻戒,她都要自己攒钱去买……
徐知木捏着她的小脚微微出神,想起曾经的点点滴滴,他忍不住笑了笑:“是啊,她的确是一个很胆小的人。”
安小米微微动了动的小脚,徐知木抬起头看着她。
少女的眼神带着难言的情绪:“我说的,不是这个胆小,凝清姐的温柔,其实…也是她伪装自己的方式。”
徐知木目光微动,静静看着安小米。
安小米也是微微抿了抿自己的嘴唇,开口道:“凝清姐的经历,我也知道一些,她经历了最爱的人离她而去,家庭的变故,逼的她在我这样还在和家里任性撒娇的年纪,就已经挑起了家庭的大梁……我现在能感同身受的是,如果未来的某一天,我也突然离去,我的家人,也会是和她一样的绝望吧。”
安小米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
徐知木把她的小脚捧在手中:“我说了,你不会有事的。”
安小米轻轻摇了摇头:“我的意思是,我还没有经历到那一步,面对很多事情就已经开始畏手畏脚了。
那凝清姐呢,她曾经失去了一切,是你把她从看不到希望的黑暗中拯救了出来,对于她而言,你现在就是她的一切。
我体会过那种感觉,当一个失去了一切的人突然重新获得那份希望,最先感受到不是幸福,而是惶恐。”
安小米直视着徐知木的眼睛,明亮的双眸,她露出一个苦笑:“就像是我一样,明明得到了你的承诺我应该开心的,但是我却很害怕,害怕我会辜负了这份承诺……”
徐知木闻言,默默帮她把脚边的被子盖好,又坐到床头轻轻把安小米抱在怀里。
“不用担心,相信我,一切都会好好的。”
“我们不是不相信你,而是不相信自己……”
安小米微微摇了摇头:“失去一切的人,会成为两种极端。
一种性格会变得非常极端,会把自己受到的委屈全部宣泄出去,会用更加强势的性格来武装自己,一旦重新遇见了希望,一定会不择手段的去得到……”
徐知木听着,脑海里却是浮现出一道身影。
程帆淼。
她当初的遭遇,比小学姐好不了多少,自从那件事情之后,她的性格就变得扭曲,只要是不怀好意接近她的人,她都会用各种方式反击回去。
毕竟一个如花似玉的年纪,却在大桥下生活了这么长时间,如果性格不变的偏执一些,或许她自己就要受到更多的伤害。
而且,程帆淼也确实是坚持不懈的缠着徐知木。
非要有一天彻底把徐知木整个的吃下去才肯善罢甘休。
“而另一种,却只会把这些事情压在心里,因为她还有不能轻易放下的人,不得不咽下所有,甚至连任性一次脾气的机会都没有。
为了让别人安心,她只能一直保持着温柔的样子,可明明她才是那个最应该被救赎的人,可当她真正遇到那份希望的时候,她才会惶恐,因为她害怕,自己会不会又失去一切……”
安小米慢慢说着,徐知木的心头,也掀起一层波涛。
是啊,和程帆淼不同的。
程帆淼不用顾忌那么多,她只要好好的把自己照顾好就可以了,甚至可以肆无忌惮的宣泄的情绪。
可是,柳凝清不行。
因为她还有年迈的爷爷奶奶,她还有一个尚且年幼的弟弟,这个已经风雨飘摇的家,不会给她半点喘息的机会。
她把这一切压在心里,她甚至没有任性宣泄一次情绪的权力,她这个家,也承受不住她去任性的代价。
父亲远去打工,家里就只有她一个顶梁柱,身边到处都是风雨,身处无边的黑暗,无人来照亮她,她就把自己化成一道光。
把那些委屈,心酸,难过,全部化成温柔的面具。
告诉身边的人说,你们看,我好好的呢,我没事的。
所以,她的温柔里,藏着只有她自己的心酸。
两种极端。
程帆淼失去了一切之后,总想着千方百计的把以前弄丢的千百倍的抢回来。
而柳凝清,温柔的外表下,却是一颗自卑而胆小的内心。
曾经的遭遇,让她渴望救赎,也担心自己会再次失去这份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