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泽看着这帮江湖人。
这群人中僧道俗都有了,还有两人头上扎着很多细小辫子,眼睛颜色浅淡,颧骨突出,鼻梁较高,衣着也和龙康百姓不同,一看就不是龙康人。
为首的是一名二十七八岁的男子,长剑提在左手,身穿蓝色锦袍,神色倨傲的剑客。
他是龙康人。
这群人进来,茶楼瞬间安静。
为首剑客扫视茶楼,目光在方泽身上多停留一会。
但也没有多做留意,很快转开。
方泽一身天洲服饰,本以为会惹眼,但龙康界江湖,一个个穿的都比较夸张,几乎可以归入奇装异服。
方泽服饰反倒不显特殊,只是相貌颇为出众,无论男女都会多留意一眼。
“小二,上几壶好茶,我等歇歇脚。”倨傲剑客找了一张桌子坐下,大声说道。
他颇为傲气,给人感觉眼高于顶,茶楼之中还有其他江湖客,可此人视若无睹。
小二不敢怠慢,连忙安排。
方泽多注意他们。
“这群人僧道俗都有,还有夷人,不可能是同一個门派的,倒像是给某个势力效力。”
“云中郡城最大的势力,除了龙康官方,就是兀博蛮。”
“龙康方面自文牧之死后便很弱势,听说之前投奔文将军的江湖人士气低落,有分崩四散的苗头,眼前这几人颇为得志,同伴还有异族,不像龙康这边的人。”
“听说兀博蛮在重金招募江湖中人效力,这几人颇像那边的人。”
“但如如此,为何敢如此嚣张,在郡城之中走动?”
“云中郡控制局势的,还是龙康的文家军吧?”
方泽想道。
他并不着急,安然坐在那里继续饮茶,一边观察,看看这几人路数。
这几个江湖人,颇是志得意满,放肆大声说话,完全不将其他人放在眼里。
“哈哈哈,这次随纥石烈大人的使节前来云中郡谈判,真的是痛快!云中郡的官员,见到我们都身如筛糠,瑟瑟发抖,真是大快人心啊!”
“可笑之前那些文家军的副将们,见到我等恨不得生吞活剥,可是却无法奈何我们,只能干瞪眼,哈哈哈!”
“是啊,文牧之一死,他手下的人马上就分崩离析,成了一堆乌合之众,嘿,我早就说过,所谓文家军,强的不过是文牧之一人,他一死龙康就再无可战之人。”
“没错!那个文牧之,活着的时候纵然多风光,有人还把他当做军神,可死了之后,不就是跟别人没什么两样么?”
“不但他人死了,尸体还被兀博蛮抢走,现在被炮制了一番,能一段时间维持尸体不腐,被吊在应州城墙高杆之上。”
“纥石烈大人之所以这么做,就是让龙康的人看看,他们所谓军神,不过是一个肉体凡夫,被杀也会死!”
“呵呵呵,这次龙康人的心气,可就直接被纥石烈大人打散了,怕是几十年都起不来。”
这一群江湖人,在那里高谈阔论,一点都不掩饰,声音极大,根本就不在乎周围的人。
他们所说的话也十分触痛茶楼之中一些人的痛处,好几人冲着他们怒目而视,不仅是茶客,就连跑堂的小二都直皱眉。
可这些人,浑不在意。
方泽听了,多看了几人一眼。
他是方外来客,既非龙康也非兀博蛮人,本没立场。
可眼前这几人,实在是嚣张的有些过分。
几日了解,文牧之确实是位英雄。
方泽虽无立场,可也颇为尊重真正的英雄。
听这几个人说话,文牧之的尸身,竟然被吊在了应州城墙上。
这多少让方泽心中有些不舒服。
眼前这几个人,听意思是随着兀博蛮的使节前来云中郡,这里再怎么说也是龙康朝控制范围,却一点不知道收敛,在这里肆无忌惮,高谈阔论,说的还都是刺激龙康人的敏感话题。
真不知道这些人是嚣张惯了,还是另有目的。
不过,龙康的人,就这么没血性,没有骨气,平白让人欺负?
如若真是这样,方泽倒是觉得这龙康被外族入侵,一点不意外,一点不可怜了。
“哼!小人得志,数典忘祖!”
一声冷哼,从茶楼角落响起。
声音不算大,但十分清晰。
顿时,那一桌疑似兀博蛮使节随团护卫的江湖人的听到这话,顿时侧目。
只见茶楼角落里,有一个黑衣剑客。
他四十多岁,面貌平凡,一张脸上饱经风霜。
“你说谁?你刚才说什么?”
“有胆再说一次?”
那一桌嚣张的江湖人中,一个年龄偏小,二十三四岁,和倨傲剑客穿着差不多的年轻男人呵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