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若无其事地回头,看见酒馆女主人·黛拉,提着一盏煤油灯正从二楼下来。
无数条头发丝细的黑线,从桌椅底下快速收回——看似没有任何防备地走向尸体,其实他在周围布下天罗地网。
“一夜没睡。”他回答道。
“看来你真需要我给你讲睡前故事。”黛拉笑了一下,她走向距离楼梯口最近的壁炉,用煤油灯里的火开始引燃。
李长昼在她身后问:“昨晚有人敲门。”
“会敲门的可不一定是人。”黛拉一副习以为常的表情。
壁炉内的篝火很快升起来,黛拉缓了一口气,站在炉火边烤了好一会儿手。
李长昼挑了一张凳子坐下,黑线从他影子里蔓延出去,不断调整粗细和角度,尽量以无法发现的路线,缝入大汉的尸体,在一拳厚的衣服内变成黑钉,钉入眉心、心脏、四肢。
黛拉拿着几根烧燃的木柴,经过所有桌椅,往另一端的壁炉走去。
李长昼盯着她,确认她没有留意到那些黑线。
“你是来采掘坚冰,还是寻找‘伟大力量’?”她弯着腰,一边给壁炉点火,一边随口问。
“你觉得呢?”李长昼反问。
“用问题来回答问题,这么谨慎......我猜你是后者。”
李长昼依旧没有直接回答:“黛拉小姐对‘伟大力量’了解吗?”
“当然。”黛拉直起腰,转过身,对着李长昼点了点自己的左眼,“这只眼睛就是被那东西弄瞎的。”
“多少钱能让你告诉我你知道的一切?”
“全部。”
李长昼解开腰间的兽袋,丢在桌上。
黛拉打量那沉甸甸的袋子,又看了一眼李长昼。
“我说的是——你们七个人的全部。”她双手抱臂。
李长昼抓起兽皮袋,重新系回腰间。
‘地铁’副本是虚时间虚空间,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再去第二次,还能认为那些人是虚假的、早已经死去的。
但这次是‘轮船’副本,不管是躺在地上的尸体,还是楼上的老头、安迪等人,全都是活生生的真人。
他没有权力决定他们赖以生存的财产。
酒馆的女侍应生匆匆忙忙下来,真的直接用水壶装满酒馆大门前的雪,放在壁炉上烧起来。
接着又开始准备马肉。
一匹早已经杀掉的马,从雪里拖出来,直接在雪地里解剖。
解剖完,除了特别脏的地方用雪随意擦了擦,其余直接下锅,没有清洗。
在“冬!冬!”的砍马骨头声中,住客才慢慢腾腾地下来,一个个都是刚睡醒的样子,甚至有不少人整夜未睡,天亮后才眯了一眼。
这些人坐在大堂内,要么神情紧张,要么恍忽。
紧张的,是昨晚被李长昼袭击的人;恍忽的,估计是被敲过门,但什么也发生的住客。
“队长!”“老大!”老头、石拳等人也下来,飞快凑到李长昼身边。
李长昼点头,示意自己没事,不用担心和着急。
“煤油灯还剩三分之一的时候,有人敲门,我以为是老大你,但开口问了,没有任何回答。”安迪说。
“不是我。”李长昼指着一侧壁炉,“塔莉,去拿两壶水,要蓝色的水壶。”
“嗯!”
蓝色的水壶装的是最上面一层新雪。
持有‘伟大力量’的小孩也下来,大堂本就不多的声音更少了,众人小心翼翼地避开他的目光,又忍不住打量他。
等裹得严严实实的杨清岚下来,李长昼开口:“你一个人?”
杨清岚点头。
“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大家互相有一个照应?”
“队长......”老头有些迟疑。
“放心。”李长昼说。
就这样,杨清岚加入影子小队。
黛拉端早饭来时,亲昵地将双臂搁在李长昼左肩上,在他耳边低语:“想知道的话,要八个人的哦”
直到黛拉回到吧台,安迪才从她丰满的臀部上收回视线。
他贼兮兮地说:“老大,你昨晚和她在一起的?”
“快吃,待会儿还有事。”李长昼拿起匕首。
早饭有马肉间零星的碎脂肪煮的汤,一根马肋骨塞进马肠子的“香肠”,蘸料只有一把盐。
李长昼吃的很快,众人也跟着加快速度。
等八个人吃得差不多了,躺在地上的尸体缓缓坐起身。
咀嚼食物的声音戛然而止。
面色阴冷惨白,发丝结霜的尸体,拔出腰间武器,它单手提剑,朝最近一桌的活人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