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锦。”
“奴才在!”黄锦小声又坚定地应道。
“神仙侯人呢?”
“这——”黄锦看了一会儿地面,又窥探了一下嘉靖帝的表情,“兴许是受了伤,在养伤。”
“什么地方比皇宫更适合养伤?是怕朕害他?”
“主子,您要处死一个人,还需要等他受伤吗?神仙侯肯定是知道这一点的!”
“那他怎么不复命?”嘉靖帝冷笑着扭头看向黄锦。
黄锦感受不到什么龙脉之气,但这不妨碍他在那里发抖。
他颤巍着说:“主、主子,您不想害神仙侯,自然有其他人想害他。”
嘉靖帝看着他:“谁?”
“主子,当初宫里出现邪祟,奴才就推测,或许是有人想陷害神仙侯。”说完,黄锦把头磕下去,不敢去看嘉靖帝。
嘉靖帝的声音如天一般,从他头上传来:“继续说。”
“主子可知道神教五天君里,唯一活下来的那个人是谁吗?是神仙侯的亲妹妹,神仙侯要完成主子的旨意,必须杀掉自己的亲妹妹。”
寂静的暖阁内,只有嘉靖帝越来越沉重的呼吸声。
砰!
像是爆发了身体潜藏的神力,嘉靖帝一脚将泡脚的松木盆踹出去,撞在墙壁上,发出巨响。
慌乱的脚步声中,一群当值太监涌进来,见嘉靖帝没事,连忙跪在外面。
“主子,千万别着凉了!”黄锦哭喊着,扑到地上,用身体去捂嘉靖帝的脚。
嘉靖帝一脚又把他踹开。
“邵元节,竟敢误我!”整个暖阁都是嘉靖帝的怒吼。
好像雷霆在头顶翻滚,又像是穿梭在枪林弹雨中,黄锦匍匐着又用身体去捂嘉靖帝的脚。
于此同时,宫城之西,显灵宫内。
伴随着嘉靖帝的怒吼,“噗!”邵元节吐出一口大血,1539年就该到头的寿命,终究没办法再挨到1540的第一个满月。
“快,快,快叫陶真人!”手下弟子慌了神。
正在灵济宫翻阅道书的陶仲文,得到消息后立马赶来,邵元节已经陷入弥留。
“仲康兄!”陶仲文握住邵元节的手,喊着他的字。
两人一起学道,是至交挚友,邵元节得到嘉靖帝赏识,他第一个想的就是把陶仲文叫来,让他一起享受荣华富贵,一起阅览宫内无上道书。
“我已给陛下留遗书,向他推荐你,咳咳,仲文,千万阻止魔帝,保我大明江山!”
邵元节一句话喊完,身体已经僵硬,双手铁石一般捏着陶仲文。
陶仲文双眼通红,一字一字地道:“你放心,我必手刃魔帝,拿他头颅为你血祭!”
气息忽隐忽现,陶仲文竟然有离开尘世之感。
显灵宫内,邵元节的弟子悲痛欲绝,没发现这异象,一些隐藏其中的玩家,目光惊讶骇然地望着陶仲文。
如果有龙脉在身,或者换个天地环境,这陶仲文恐怕要直接成人仙!
不愧是原本历史上能做嘉靖帝二十年宠臣的道士!
正月十一,李长昼回到了紫禁城,带着易容过的五具尸体——这个年代找尸体很容易,俺答去年春天就侵犯过宣府,遍地都是贼。
嘉靖帝看了一眼“大鹏天君”的尸体,身穿绿裙,长得还算漂亮,但要说是李长昼妹妹,还不够资格。
这是长生天君。
现实中长生天君已经变成二八年华的小姑娘,但在嘉靖帝面前却不能谈现实,必须讲逻辑,所以长生天君是另外一具盗贼老头的尸体。
嘉靖帝从尸体上收回视线,挥挥手,黄锦指挥当值太监将尸体搬走。
“神仙侯辛苦了。”嘉靖帝从旁边一张用钿螺、玛瑙、翡翠和汉玉镶嵌成一幅鱼戏彩莲图的紫檀木茶几上端起一只碧玉杯,喝了一口热茶。
“没什么辛苦。陛下,我杀这些人,与我当年加入神教、进宫面圣,目的其实一致。”
“哦?”
“为了长生。”李长昼说,“我一不贪财,二不好色,生平一求法力无边,二求长生久视。进神教,学神教秘法,为的是长生;挑各大宗门,为的是长生;进宫门,为陛下效力,为的也是长生。”
“长生,长生,”嘉靖帝放下碧玉杯,“如何长生?”
李长昼看着嘉靖帝:“陛下信我?”
“真人攀千丈雪山,走万里荒漠,又在地狱受苦,造无尽杀业——朕信你,信你的求道之心。”
“好。”李长昼说,“陛下,我已经找到我的长生之法,陛下的求道之门。”
嘉靖帝微眯眼睛。
“你说。”
“取出龙脉。”
嘉靖帝没问怎么取,他问:”朕的皇帝位还在不在?”
“将龙脉一分为二,一半我拿来长生,一半为陛下筑成金冠。龙脉离体,陛下可修道;金冠在身,又有朱氏血脉,皇帝位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