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汉子被打了,还挣扎着要爬过去,泪水、鼻涕流了一脸,大张着的嘴里,牙齿与牙齿之间唾液连在一起,发出猪一般的嚎哭声。
一群老爷太太小姐们都皱着眉,既有不忍心,也有不耐烦,少数的把这当成一场戏看。
“赶紧把人带走!”梨园的管事下令,生怕坏了贵宾们的兴致。
“等等。”
“等什么等,给我拖走,不走就直接给我把腿打断了!”
“孟爷!孟爷!”管事的手下死命拉他的袖子。
孟爷扯出袖子,正要噼掌给小厮一把巴掌,看见对方拼命朝另一侧使眼色,下意识看了一眼。
这一眼,简直是深更半夜,听见有人敲自家十八楼的窗户,打开帘子一看,与一个白影对上了眼。
孟爷,孟民寿吓得魂飞魄散,提着长衫下摆就跑了过来。
“李二爷,我的错!我的错!”他一边说,一边扇自己巴掌,“我年老病多,耳朵不好,没听见您的圣音啊!”
“现在能听见了?”李长昼问他。
“能听见,能听见了!”孟民寿频频点头。
李长昼走向那群汉子,沿途的人连忙让开一条路。
之前或许有不认识他的,但李二爷遭遇刺客的消息,已经连续占据两天的报纸头条,再等几天,别说宋城,全夏国都知道他长什么样了。
李长昼走到那群汉子身前,问他们:“你们认识我吗?”
有人点头,有人摇头,还有人一脸麻木。
“爷,您行行好,给我们一点吃的吧!”刚才挨打的汉子扑过来。
“放肆!”刘德怒声道,同时左脚跨出去,右腿顺势鞭了出去。
“住手!”李长昼喝道。
刘德急忙收脚,弯着腰退到一边。
李长昼没管刘德,看了一眼一个劲磕头的汉子,又看了看那些不敢对他有希望、但又忍不住抱有希望的其余码头工人。
他转过身,视线投向那些刚从梨园里出来的宾客。
“不知道各位认不认识我,”他高声道,“不管认识,还是不认识,我先在这里做一个自我介绍。”
“我是李长昼,李兴华的二儿子,宋城的代理城主。”
宽阔的大街落针可闻,所有人都望着他。
“叫停大家,只为了一件事,”他目光一一扫过那些衣着华贵的老爷太太小姐,“宋城海港遭遇了海冻,码头工人没活干,一家老小全吃不上饭。”
“我打算捐款开粥铺,如果各位有意,也请康慨解囊,伸出援助之手!”
“我捐!”一名年轻公子举手。
“好!捐多少?”李长昼高声问。
年轻公子愣了下,没想到他会直接当场问。
他迟疑了一下,眼前这个状况,捐少了丢人,捐多他心疼。
“一百块!”他说。
“多谢这位兄弟!”李长昼朝他抱了抱拳,又问,“还有人要捐吗?”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就不得不捐了——今天的事肯定上报,要是没捐,影响名誉不说,万一让市民没了好印象,不买自家厂里出产的商品,那才是真倒霉,出大血。
陆陆续续有人捐钱。
大的两百块,少的三十,李长昼当场让刘德问梨园要了纸笔,一手收钱,一手登记在册。
事情闹大了,梨园里的人也走了出来。
了解到怎么回事后,春皇当场说:
“承蒙贵人们抬爱,给了春儿一个‘春皇’的名号,让我衣食无忧,但我也曾有过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日子,知道那是什么感觉,李二爷,我愿意捐款一百,并在宋城义演三天,三天所得的票钱全部给您开粥铺!”
“好!”“春皇高义!”众人纷纷鼓掌。
“巾帼不让须眉!春皇不愧是春皇,以后在宋城有事,尽管来大帅府找我某!”李长昼抱拳,也深深佩服对方的为人。
春皇明媚一笑,康慨抱拳,男儿似的说:“应当的,二爷不必谢!”
“多谢二爷,多谢二爷!”那些码头工人一个个跪下来,先前硬挺着没哭的,此时都流下泪来。
李长昼转过身,趁着捐款的时间,他还有几句话要说。
“粥铺的事我今晚连夜让人去就办,明日中午开始,大家来大帅府门口领粥,如果有急情,可现在问我支取钞票。”
“谢二爷,谢谢二爷!”
李长昼双手压了压,示意众人安静。
“各位,我李长昼担任代理城主期间,全心全意只想办好一件事——让所有人有活干,有工钱拿,能让自己和家人吃饱肚子!”
“我听说,有一个叫‘把头’的会扣你们工钱,有帮派收你们的保护费,但从今天开始,谁敢扣你们的钱,让你们交保护费,我给你们权利,打!”
“腿打断了给我拖大帅府门口来!”
“我来替你们做主!”
一盏灯泡啪一声炸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