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掸了掸。
要是留下香味,还有脸去见杨小姐?这女人简直脑子有病!
李长昼手指伸进酒杯,想沾一点酒水洒在身上,弄点酒味,想了想又算了。
不管是他,还是杨清岚,其实都不喝酒,只是作为一种人生体验偶尔尝试。
他长长叹了口气,觉得很烦,比杀了人,多了一个敌人还烦。
好像和他做对,舞台上更加热闹,春皇登场了。
须生打扮,哪怕穿了戏服,涂了油彩,也能看出气质极好,冷静、沉稳却总透着点儿澹澹的忧郁,相貌又是个大美人,怪不得被报纸评为四大美人。
戏腔更是该轻就轻,该重就重,京剧在她嘴里,被拿捏得像一颗糖,想怎么来就怎么来。
戏名《击鼓骂曹,她扮演祢衡。
“纵然将我的头割下,落一个骂曹的名扬天下!”
一开腔,台下欢呼声的音浪,几乎实质化,要把包厢掀翻。
落幕后,李长昼报以掌声,让刘德准备花篮,要去后台见她。
“衣服呢?”
“髯口还没贴好吗?”
“黑片子去哪了?”
后台化妆室,女伶们都在忙着上装和上妆。
春皇已经提前知道李二爷要来,早早地过来迎接。
不等她开口,李长昼加快脚步走过去,还没到跟前,就笑着抱拳:“乌小姐,李长昼这厢有礼了!”
春皇,本名乌春儿。
原先也不叫这个名字,乌春儿是后来孙小云替她改的——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乌”通“无”,无春儿,春皇之外,没有春。
看李长昼穿西装,但故意作揖的样子,乌春儿咯咯直笑,有点小女孩子气,又有些大方爽朗。
李长昼扭身从刘德手上接过花篮,递给春皇,再次抱拳:
“常年在国外,不懂戏,瞧不起戏,今天是春皇狠狠给我一巴掌,让我涨了见识。”
“二爷可别这么说,”乌春儿抿嘴笑道,脸上还有妆,美得像1928年的剪影,“要是传出去,别人说我见面就给您一巴掌,我可会被骂死。”
“也是。”李长昼笑道,“我挨一巴掌事小,要是让人不敢来听春皇的戏事大。”
他扭头对刘德说:“回头叮嘱全城的报社,是我李二听了春皇的戏,自己打了自己一巴掌。”
“喏!”刘德双手抱拳,大声应道,宛如古代将军领命。
乌春儿又是一阵咯咯地笑,笑得太开心,她爽朗的性格都不好意思了,她拉起戏服袖子,挡住半边嘴,只把弯弯的眼睛露出来。
刘德看得魂都丢了,双手还抱在一起没放下。
笑得够了,乌春儿才吸气说:“二爷,您要是不做爷,跟我们登台唱戏,一定比我还红。”
“好啊。”李长昼笑吟吟地看着她,“等我不当爷了,就跟春皇一起去唱戏,天涯海角都走一走,说不定能混个‘李皇’、‘长皇’、‘昼皇’的名号。”
被他黑亮迷人的眼睛直视,乌春儿忍不住抿了抿嘴,撇开视线。
“春儿,快轮你的第二场戏了!”远处有人喊。
乌春儿瞥了一眼李长昼,咬着嘴唇。
“二爷,我——”
“快去快去,”李长昼也着催促,“我去前台等你,不准迟到啊?”
乌春儿又是一抿嘴,笑道:“好!你等我,不过我要是在台上没看到你,我就真给你一巴掌。”
她炫耀似的亮出她的白嫩小手。
李长昼大笑:“你这么说,我反倒不想去了,想挨这巴掌了!”
乌春儿走后,刘德竖起大拇指:“爷,您是这个!”
李长昼澹澹地笑了一下。
“听说宋氏的大公子也想纳春皇为妾,结果刚见了一次面,春皇连夜就跑了,二爷您要是能把她拿下,看宋氏不丢死人。”刘德又说。
“戏子逢场作戏,她跑之前,你怎么知道她有没有对宋氏公子笑?你去找人问问,看她之前对那个宋公子是什么态度。”
刘德犹豫了一下,按照道理,他是不能离开李长昼的,但李长昼刚才杀人的本事,又让他稍稍放下心。
“好,我去问问,二爷您自己小心。”
“我就在后台,不出去,你好了还是来这里找我。”
“我这就去!”
刘德走后,李长昼立马伸长他的狗脖子,走狗一样寻找他的杨小姐。
东转西转,「触角手杖」点地,很快找到了。
孙小云正在后台花园回廊的一角,训斥一帮学徒,杨清岚就在里面。
“......被人几句话就哄到手!爱情这东西,只有你经历多了,见识多了,眼界变得宽阔了,才会出现。”
不愧是曾经的名角,说话跟唱歌似的,抑扬顿挫。
“特别是你,清岚。”
李长昼竖起他的狗耳朵。
“少抛头露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