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里拽出了【圣德御香炉】,握在手上。
铜链哗哗翻腾,小巧且沉重的香炉表面倒映着晦暗的微光,落下叩击地皮,发出细微又沉闷的撞击声来。
……
“阿巴阿巴……阿巴呜唧……”
“……好的,小小爷爷。好的,我知道了。”
鹿野屋同小小老头的分身简单对话了一阵子。
对话的内容当然是斥候联系还在京都的神谷川,现在神谷那边已经知晓了两个徒弟在茨城县遇到了突发情况。
刚才鹿野屋与鹤见尝试朝着已经变得无比诡异的周围进行探索。
不是往万宝屋的方向,而是朝着庆典街道那边,朝着那些已经变成模糊光点的所在处。
那些明明灯光所在处,随着时间的推移,给人一种“越来越近”的感觉,但又根本无法触及和抵达。
而且,不管朝哪边走,那座轮廓清晰的百宝屋,都始终屹立在不远不近处。
小鹿清楚,自己和小葵现在应该是被困住了。
但如此诡谲的环境并未让她感觉到过分的恐惧。
这才哪到哪。
小鹿再怎么说也是在水蛭子的松泽村里面走过一遭的,是真正见识过大场面的。
而且现在身处的诡异所在处,也远不比上曾经的松泽。
当初掉进松泽那会,小鹿可是孤苦伶仃,连师父都联系不上。
但现在,虽然手机的通讯都失效了,但是可以通过小小老头直接联系神谷,而且身边还有可靠的式神们,以及鹤见葵在。
并且,光从实力上来看,现在的鹿野屋和曾经也已经不能同日而语。
师父说了,要是陷入到无法避免的麻烦之中,一定不能自乱阵脚,保持清醒的头脑,是脱困取胜最重要的前提之一!
小鹿短暂地给自己加油打气,身边的鹤见也在用阿吽之息努力平复起伏不定的心境。
而后,两个女孩同时注意到,不远不近处的那间百宝屋中亮起了灯光。
那光芒昏暗而安宁,在周遭抽象扭曲的黑暗之中带着难以言喻的吸引力。
吱呀——
百宝屋的木门被从内推开,发出艰涩的声响。
一个看起来可能有五十多岁的男人从中走了出来。
男人的一双眼睛,带着他这个年纪所罕见的光彩。他留着山羊胡,蓄长发,已经花白的头发扎起来,光从外形上来看,整个人带有一定艺术的气质。
鹿野屋从对方的身上嗅到了奇特的气味,像是苍白的油彩味。
给她的感觉是空洞且带有危险性。
来者不善。
“鹤见家的孙女,还有一位……意外一同进来的女孩,欢迎。”
山羊胡的男人这样说道,笑盈盈的。
“你是谁?”
鹤见葵将手里的一文字握紧了一点。
她并不认识对方,但那男人似乎认识她。
而且,鹤见还留意到,那个从百宝屋里面出来的男人,看向她的眼神很古怪,让她感觉到不适甚至是恶寒。
但对方打量师姐的眼神却显得稀松平常。
“我?你们可以叫我画匠。”男人简单做了自我介绍,而后又向并肩立着的两个少女招了招手,“不进来看看吗?百宝屋。看了保证不会吃亏的,而且像你们这样漂亮的孩子,不收门票。”
小鹿摇了摇头,手里御香炉的链条带点警示意味地哗哗翻动:“我看还是不要了。”
画匠没有说什么,只是笑着,摆了摆手。
而后,在小徒弟们的视线之中,那座简陋的百宝屋轮廓忽然扩大了不少,小屋的建筑结构膨胀延伸。
不等回过神来,鹿野屋、鹤见,还有那个自称是画匠的男人,都身处在了木质的房间之中。
这里可能是那百宝屋的内部。
里面的空间比起百宝屋最开始呈现出来的外部结构要大上许多,光线昏暗。
在四周的墙面上,挂着许多装裱好的画作。
其中,占据了中心位置,同时也是最大的那一幅,被一块柔滑的白布所遮盖住,以至于看不见画的是什么。
但其他的——
水池边上,被射杀的鸟类。
可能是被某种大型动物杀死,开膛破肚的斑马。
乡野道路边,被汽车碾轧而死的流浪狗。
瘫倒在浴缸里面,浑身是血的男人。
无一例外,所有画作的主题都是尸体,动物的,甚至还有人的。
色彩浓烈,被重点描绘的那些尸块苍白又鲜血淋漓。在房间里昏暗灯光的映照之下,那些画作上浓重的色块,带有狰狞的死亡气息。
“看吧,孩子们,我是一个画匠。”
画匠站在挂满了诡异画作的墙面之前这样说着,像是在展现那些画作,又像是在展示自己,重新表明自我身份。
但是,他有些感慨意味的话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