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院子中传来扫地的声响,李薇有些不情愿的揉揉眼睛坐起来。这个时候扫地的人,除了李王氏不会有别人。
果然堂屋门吱呀一声开启,随即李海歆的声音响起,“娘,咋又起这么早扫地?!”
李薇撇了撇嘴,赶快穿衣服下地,春柳和春杏面带困倦之色从对面屋里走出来,三姐妹一打照面儿,不约而同耸耸肩膀。
春柳把衣裳整好,略归整了下头发,打开屋门,“爹,扫帚先放下吧,我来扫!”
李薇也跟着出了门儿,李海歆已接过李王氏手中的扫帚,正在扫着地。看见三姐妹一副困涩不堪的样子,又看看还未大亮的天色,把斥责的话又咽了回去。
春柳接过扫帚轻手轻脚的扫着地,李薇和春杏淡淡的向李王氏打了招呼,叫了声嬷嬷,便去厨房烧水。李海歆让李王氏回屋歇着,自己井里打水。她却不回,拉了条凳子坐在刚打扫过的地方,头半垂着,一副极委屈的模样。
何氏拍拍被外面声音吵醒,哼叽了几声的小虎子,等他又安然睡去,才轻手轻脚的穿了衣服,去了厨房。
春杏从厨房里伸出头来,扫了李王氏,凑到何氏耳根子边儿,悄悄说道,“娘,我嬷嬷别是脑袋出什么毛病了吧?怎么现在愈来愈怪?”
何氏笑笑拍她一下,“没事儿。打水洗脸吧!”
李薇洗了脸儿,拿着小扫帚去打扫院门口。在李家村的习惯,她们一家向来喜欢把自己家门口干干净净的,让人未进门儿便觉得干净舒坦。
刚把院门门闩抽下,院门儿“忽拉”一下被靠在门外的重物顶开,李薇吓得“呀”的惊叫一声。
何氏几个在院中听到她的惊叫,忙往这边儿跑,“梨花,出了啥事儿?!”
李薇借着稀薄的晨光打量摔在地上的一团物件儿,是两个人!确切的是衣衫褴褛的母子二人,两人衣衫面目皆是脏兮兮的一团,看不清长相,只能从身量发饰上猜测出大概的年龄,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和一个年约十岁的男孩儿。
那男孩儿松松的趴在妇人的怀里,两人静静的躺在李家院子门口儿,一动不动,李薇只觉得手脚有些虚软,强撑着回头叫了声,“娘,这,这有两个人!”
李海歆最先奔到院门口儿,看到地上的这对母子惊了一下,立时伏身查看,以手探到那妇人的鼻息处,停了片刻,又探探那孩子的鼻息,松了口气儿,“好象还有气儿!”
“孩子娘,快过来,把人抬到屋里去!”
何氏应了声,把春柳春杏赶到边儿,“快去再烧些水。”
自己和李海歆把那对母子抱到西屋去。吴旭在西面院子中听到李薇的惊叫,赶快过来,一见这情形,忙把何氏手中的男娃儿接过来。
何氏松了手,跟他们进了西屋,一边叹息,“这孩子身上瘦得没二两肉,也不知道饿了多少天儿,真是可怜!”
在西屋安置好这对母子,李海歆让吴旭去请个郎中来,这边儿春柳春杏烧好了水,按何氏说的,兑成半温,端到西屋。
何氏拧了帕子给那妇人净面,又给那孩子擦了擦脸儿,母子两人皆是瘦得两颊深陷,面目青白,唇色发紫,安静的躺在床上,让人觉察不到丁点儿的生命迹象。
何氏叹息,叫春柳,“先去熬些姜汤,再熬些小些米稀粥来。备着等郎中来了问问能不能喂。”
春柳应了声,去厨房。
吴旭娘和春兰这会也一同过来,听说是这事儿,也叹,“灾荒年景,人命不值钱儿呐!”
吴旭去了大约小半个时辰,请了一位四十来岁的郎中,他进屋给这母子二人把了脉,笑道,“没大碍,就是饿晕了。也受了些凉,先弄些姜糖水喂下去,再喝两剂药方,调养调养就没事儿了。”
春柳忙去厨房把熬好的姜汤里添了红糖,端了两碗来。朗中到西屋当门儿去开药方,一边开一边摇头感叹,“这灾年人命如草芥。这母子二人夜里象是在哪里避了避,不然,就算是现在的天儿不算太寒,在外面面直直冻上一夜,这会儿大罗神仙也难救喽……”
郎中开了药方,交待注意事项,便告辞而去。
何氏给这母子二人喂了些糖水,以手探她们的鼻息,象是比方才强了些。便摆手让人都出去。
李家人草草吃了早饭,收拾妥当之后,何氏又进西屋去看那对母子,象是睡熟的样子。
交待在西屋当门儿聚在一起看书写字儿的几姐妹,“留心些里面的动静啊!”
四人应了一声。
她又叫春兰,“你到堂屋去坐着。他们身上别有什么病气儿过给你!”
春兰应了一声,撑着腰缓缓的跟着何氏后面儿出了西屋。
时至半晌午,李薇正在春杏讨论着书上所说的能做胭脂的红蓝花,是何种花时,突然听到里面有细微的声音响起,两人忙跳将起来,往里间儿跑,挑帘一看,那妇人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