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陌却没有理会这个,而是重新拿过了刚才的话头,继续说道:
“这两个人一个真死,一个假死,可总归在旁人看来,结果都是一样。
“极乐天宫副宫主虽然不知所踪,但是宫主仍旧安然无恙。
“此消彼长之下,三家魔教又并非真个一体极乐天宫岂能对此坐视不理?
“没有了魑魅林作为屏障,幽泉教又没了教主。
“这一趟下来,三旗令中的剑痴被咱们掌控,余下的那两位魍魉院中不见踪迹,却不知道是死在了夜君的手里,还是逃走了
“然而无论如何,少了幽泉教主,只剩下了二旗三令的幽泉教,已经成了一个可以任人欺凌的可怜娃。
“极乐天宫必然不会放手不管。
“在我看来,极乐天宫能做的无非是三件事。
“第一件事是固守不出,等着东城诸派打下了永夜谷,幽泉教之后,再联手对付他。
“第二件事是去永夜谷助拳,倘若如此,那便于永夜谷的地头上,与其做过一场,此战他们若败,极乐天宫覆灭也指日可待。
“第三件事便是先吞下幽泉教,壮大自身,其后静观东城诸派与永夜谷之战结果。
“要么出手,要么等着两败俱伤之后,再来收拾残局。
“而若他们当真选择第三种,那到底是谁先趁着他们两败俱伤,收拾残局还未可知呢。”
他说到这里,微微一顿:“师叔就此事,其实是可以跟七大派一起合计合计。小侄毕竟人微言轻,这话您听听也就可以了。”
段松满脸都是无奈之色:
“今日之后,放眼东荒哪个敢说你人微言轻?
“你这是不想专美于前啊。”
“这一趟风头出的足够多了。”
苏陌叹口气:“我一家镖局的总镖头,在这正魔交战之中,如此大放异彩,终究还是有些怪怪的。”
此后再谈,却已经不是那么要紧了。
这一夜辛苦,苏陌便让他们各自回去休息了。
而他自己更是已经连着两个日夜没有合眼了。
虽然不觉困乏,也不累,但是跟夜君一场争斗,耗费心力不小。
这老魔头心眼太多,很是不好相与。
所幸翻身一趟,就此睡去。
诸般事由暂且告一段落,随着苏陌这一觉睡下,这两日之间发生的事情,也开始朝着周边蔓延。
天衢城内,一家客栈里,几个江湖人此时便在说起这件事情。
“紫阳门这些年来不出江湖,谁能想到,自李正元之后,竟然又出了这么一位豪杰!
“掌毙幽泉教主,拳杀永夜魔君,英雄了得啊!”
“哎,夜君纵横江湖一生,却没想到竟然被西南一地的一家镖局总镖头给活活打死,着实是让人意想不到。”
“去年这位苏总镖头,玄机谷内一剑诛三令,便已经可以想见非凡。却终究还是小看了他
“这岂不是要问鼎东荒第一?”
他们这边自顾自说的热闹,而在不远处的一桌,则是坐着一老一少两人。
少的那个看上去极为高贵,眸中平淡至极,只是偶尔看向窗外天衢城的景色,隐隐带着些许的怅然。
而老的那一位却是埋头大吃,筷子跟饭碗碰撞不休,发出叮叮叮的声音不绝于耳。
一碗吃完之后,又来一碗,桌子上的菜好似经历风卷云残。
顷刻之间,四五碗饭下了肚,他这才稍微拍了拍自己的肚皮:
“好久没吃饭了,舒坦。”
年轻人瞥了他一眼,淡淡开口:“那人死了,你不去看看?”
“有什么可看的?”
老者一边将粘在了胡子上的饭粒捏下来送进口中,一边说道:
“这天下谁人不能死?死了也就死,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不是你在这东荒之中,用尽心思布下的一枚棋吗?临走临走,还将阴阳不死令留给了他,可见重视。”
“闲棋,闲棋而已,也不止他一枚”
老人活动了一下肩膀,笑着说道:“而且,老夫倒是觉得,这小子没这么容易就死。
“永夜谷的武功,非同小可,他练到这个程度,放眼天下也是叫得出名号人物了,哪里能说死就死”
他说到这里笑了笑:“不过,真要是死了的话,那死了就死了,说明他也不过如此。”
“东门庸,你的血,果然是冷的。”
年轻人瞥了老者一眼,眉眼之间,甚至有些厌恶。
“胡说八道,老夫的血,自然是热的,不信的话,伱喝一口试试?”
他作势露胳膊挽袖子,要让他尝尝自己的血。
年轻人看都懒得多看一眼,只是淡淡的问道:“吃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