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出,在中下层积累了大量的信徒,名利双收。
想着少林寺的千年历史,李彦入了正殿,目光从那些做工很差的佛像身上扫过,落回众僧身上,看向年纪最大的惠藏:“你是寺中主持?”
惠藏想到刚刚法明的话,根本没从这位身上看出半点佛意,反倒像靠着手下惹是生非的高门纨绔,板着脸,硬梆梆地道:“老衲乃寺中‘维那’,见过李机宜。”
李彦道:“那也是寺中三纲了,我让主持和寺中僧官前来听旨,你们磨蹭良久,却有百余僧兵出现,这是又要重现武德年间的公然抗旨么?”
惠藏脸色变了:“这是从何说起,我寺昔年十三棍僧助大唐攻城掠地,一向对大唐忠心耿耿,绝无抗旨之意啊!”
程务忠在边上听得嗤之以鼻,就偷袭成功了一座城池,到这和尚嘴里竟然变成攻城掠地,是不是以后太宗都要是你们救的啊?
李彦则淡然道:“我从不听嘴上辩驳,而看实际行动,隋末是隋末,现在是我大唐盛世,你口中说着忠心,却敢怠慢圣旨到这般地步,还说没有违逆之心,如此两面三刀,又如何修你们禅宗佛法?”
惠藏双手合十,避重就轻:“李机宜不通我禅宗佛法,还是不要妄自评价。”
李彦不客气了:“我确实不修佛法,却知道你们禅宗始于达摩祖师,如今将之发扬光大的,是东山寺的弘忍大师和云游在外的慧能法师,你少林寺还差得远,你更差得远!”
五祖弘忍如今都在东山寺修持,历史上武则天登基后,将弘忍的一众弟子请入宫内道场供养,北禅宗成为“两京法主,三帝师门”,地位比起少林寺不知高到哪里去了。
六祖慧能则在南方立下南禅宗,这位就不必介绍,后世禅宗的主流,那四句佛偈人人都会说。
李彦对于这两位还是很尊敬的,真正的佛门高僧大智大慧,再看少林寺这些身宽体壮,满面红光的僧人,就愈发不顺眼:“似你这般贪痴嗔怒,样样不缺的僧人,竟然还是少林三纲?以你为纲,怎能教好这寺中上下?迷闻经累劫,悟则刹那间,你可明白?”
惠藏想到之前师伯点拨,不禁惊诧莫名,又想到法明之言,这位看似是俗世之人,实则是佛子临尘,不禁道:“难道李机宜还精通我禅宗之学?”
李彦道:“慧能法师的‘顿悟’,神秀法师的‘渐修’,各有精妙,禅宗所学,确实很符合我的武学进境。”
关于神秀和慧能的南北禅宗之争,后世都众说纷纭,各派学者有各种分析,哪个更高明,哪个更实际,李彦不发表意见,他反正觉得汲取精华,都挺好用。
他每努力一次,就相当于慧能的“顿悟法”,平常的练武积累,则是神秀的“渐修法”,两者相辅相成,才有了今日的成就。
再看眼前众僧,李彦不禁摇头:“无论是顿悟,还是渐悟,都要求一個悟字,似你们少林寺这般整天俗务缠身,变成了废悟,最终佛门寺院变得如商贾生意之地,满是铜臭,哪有半分禅意?可别辜负了达摩于此传道啊!”
惠藏面孔涨红,想要以佛法辩驳,但又害怕万一辩不过,自己在寺中的威望必然一落千丈,心生退意,再度转移话题:“李机宜既要在此传旨,老衲这便是去请我少林方丈而来,请诸位稍候。”
不料话音刚落,李彦又皱起眉头:“方丈?就算是大慈恩的普光大师,是玄奘大师的弟子,都还称主持,你区区一个少林寺,有何资格称方丈?”
程务忠在边上见他训斥老和尚,偏偏对方还不敢辩驳,心里已经足够痛快,此时更是趁机问道:“李机宜,主持是何意?方丈又是何意?”
李彦心想问得好,解释道:“佛门寺院现在的领导者,称为主持,安住之,维持之,心住于法,弘扬传续,谓之主持。”
“而方丈一词,最初是仙山之名,海外仙山蓬莱、方丈和瀛洲,后来佛道两家都有引用。”
“佛教《维摩诘经中有言,身为菩萨的维摩诘居士,所住的卧室仅仅一丈见方,却能容纳二千师子之座,有不可思议之妙。”
“这个前半句有记载,据说中印度毗舍离城有维摩居士的禅室,王玄策将军亲自量过,所住的卧室仅一丈见方,后半句就是弘扬佛法了,故方丈之称,也可称大德高僧!”
李彦不通佛法,但对于历史上这些词语的演变,却是有所了解,唐朝的方丈一词,是用来赞扬佛法精深,等到宋朝,方丈这个词开始指住持的居室,再往后就渐渐引申为住持本人了,俗称“方丈和尚”。
到了后世,方丈则完全凌驾于主持之上,无论大小寺庙,都会有住持,但未必有方丈,方丈需要有一定的佛学影响力,经过佛教协会批准,才可以担任。
殿内群僧聆听,觉得涨知识了。
惠藏胸膛起伏,则难过得要吐血了。
你对佛门的称谓也这么了解,居然还说自己完全不通佛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