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图封镇的混沌冠冕,也渐渐安分。
令他心神猛地一松,像是绷紧的弦被放开。
“微臣本就在辽东开衙建府,代天巡狩。
为朝廷料理那帮逆贼乱党,也是理所应当。”
纪渊低头略作思忖,原来人道皇朝的国祚气数,还有这种妙用。
“你不从天帝之谋划,未取道果尊号。
反而想要从玄德诸圣与虚空四神当中,另外辟出一条路。
这份心气,很合朕的心意。
十劫说开就开,九劫说灭就灭!
我等生来虽为五虫,于这寰宇就像卑微蝼蚁,不值一提。
却也不该任由摆布。”
白重器沉声肃容,缓缓道:
“只是,你的这一记落子,太难下,也太难行。
虚空四神乃太一之子嗣,玄德诸圣为道果之尊主。
你虽为变数,却未必能改大势。
于两座高峰之间,再开一道,殊为不易。
这桩事决胜于,朕帮不了你什么。
但用国祚气数,使你驻足人间一甲子,倒也简单。”
纪渊默默点头,他取一半的昊天道果,又引动四神降下混沌冠冕。
本就是怀着辟立新道,消弭诸劫的模糊念头。
倘若能聚齐五运,再利用皇天道图,未尝不可做到。
“不从诸圣求解脱,宁可永劫受沉沦!”
纪渊眸光坚定,鸿蒙十劫必须以覆灭九劫为代价,绝非他之所愿。
“你还差劫运之柄,末运之道,截运之法。
迟早往苍走一趟。”
白重器抬头观天,眼中倒映出灭世劫数:
“今日,也许就能为你凑齐一样!”
纪渊若有所思。
为玄洲历劫受难的白含章,以及自困阴世二十年的白重器。
实为当今天下最默契的父子与棋手。
也许,这场收官之战推演到如今,仍然都在两人的意料当中。
人算与天算相博!
谁能定胜负!
亦尚未可知!
他怀着这样的心思,轻轻一步踏出,迈向千山万水之外的辽东贺兰关。
……
……
光阴长河最游,徘徊于此千秋万古的天帝虚影,俯瞰浩劫当头的玄洲祖地。
“一轮残阳,如何照尽寰宇?”
三十三重天也似的宏伟金阙,玄服男子摇头道:
“残阳余晖,东升西落,合自然之道。
观白重器这一生,如日中天,轰轰烈烈,反而难成酆都道果。”
天帝虚影眸光深邃,好像囊括过去与未来。
祂端坐其,仿佛高踞万界顶峰。
默然良久,最后轻轻吐出一句话:
“残阳将落,皓月当空,玄洲劫数……却有未尽之意。
可见四神打定主意,欲在第九劫显圣降世。
你我推算的异常变数,还是应于九,而非白重器的八。”
另有一道紫袍男子的虚影浮现,颔首笑道:
“即便纪九郎不从诸圣之愿,天帝依旧还是要押注于他么?”
天帝虚影冥冥漠漠,好似行将消散一样。
“大道轨迹,虚实难测,哪怕玄德加身,摘取道果的众圣,也无法完全料尽。
我舍弃尊号,试图感悟原初鸿蒙被打散的那个一,却始终无所得。
于是,我开始思索。
这方寰宇孕育道果,衍生种种权柄,汇聚成诸般源流。
十类万众繁衍也好,修行也罢,皆逃不脱、离不开此桎梏。
试问,道内之人,如何逆道而行?
就像穹庐天下的雄鹰展翅,可飞得再高,也不可能绝云气,而冲九霄!”
玄服男子微微皱眉,摇头道:
“天帝欲求索道外,所以才押注纪九郎,期望他能合一成十。
可道外之人天生异数,未必会遵从你我之愿。
适才天帝与他坦诚交底,仍难以改其志,易其心。
甚至还使这小辈借虚空之冠冕,得四神之垂青。
十劫大业,而今成与不成,尚在两可间了。”
天帝虚影摇头道:
“大道轨迹,既定命数,没那么简单。
万般源流,或出于太一,或成于元始。
无论如何变化,最终都要归于其中。
此谓殊途同归,任凭纪九郎他怎么抉择,所面对的也只有两条路。”
紫袍男子淡淡一笑,负手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