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得胡言,千户麾下精兵,分东西两路搜山降妖,宛如蛟龙行于大江,不惧任何风浪!
你这尊大佛,等下可别砸了北镇抚司的这出大戏。
靖州、昙州,那些有头有脸的拔尖人物,都在盯着!”
搬山老猿冷哼一声。
“老猿就别操心了,你岂知道阴门的手段!”
张奇山澹澹一笑,好像十拿九稳。
“移岳派的心意,本官记下了。”
纪渊抬手止住两人斗嘴,他请四派掌门逗留十日,就是要让他们亲眼见到自个儿的家底与实力。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欲要收拢人心,必先以利诱之。
若无半分好处,谁又会冒着得罪定扬侯的危险,给北镇抚司尽心尽力当差办事!
“老道亦有一法,可以化百里为方寸,好教诸位知晓搜山境况。”
九游道长目光一闪,两指掐剑诀。
气血真罡随之运转,迸射数十丈远。
“哧”的一下,好似硬生生从莽山截下一缕气机。
随后将其紧攥掌中,冥冥虚空荡出涟漪,仿佛石子打出几个水漂。
只见九游道长指尖凝聚,如刻刀般有力,似笔走龙蛇。
片刻间,就画出一张符箓。
“嗡”的一声,仿佛撞动铜钟,迸出轰然大响。
一方几尺见方的圆镜倏地浮现,投出莽莽山岭的清晰景物。
“也是一个道武双修的大高手!颇有几分监正坐镇社稷楼,天眼悬空遍照十方的意思!”
纪渊面色平静,目光落在那方圆镜上。
李严与童关兵分两路,几头牛犊大小的守山犬纵身跃入山林。
滚滚阴气凝成的浓雾,丝毫影响不了它们,只是耳朵抖动、鼻子轻嗅,便就寻出藏匿妖魔。
汪!
随着犬吠乍起,李严举臂,百余缇骑齐齐抽刀,雪亮的寒光连成一片,发出刺耳颤鸣!
沸腾的气血刹那迸发,宛若神臂弩上的粗大箭失,勐然激射!
嗤!
一座突起的土包陡然炸开,浑身长满白毛的僵尸倏然冲出。
双手平直,精铁也似的尖利指甲铮铮作响,扑杀血气旺盛的搜山兵丁!
还未等这头白僵逞凶,百余缇骑集结阵势的强横一击,就将它半边身子轰得粉碎!
阳刚气血好似火星,沾到阴煞浓稠的白僵,便熊熊燃烧!
“杀!”
李严怒目大吼,刀光如网笼罩落下,将这头吸收阴气日久的白僵斩灭!
另一边,童关也是突进极快,有着守山犬的探路,伸手不见五指的勐恶密林,根本拦不住他们的脚步。
一团团幽绿的鬼火上下飘荡,好似一道道阴煞的眼光,让人毛骨悚然。
“魑魅魍魉,也敢作祟!”
童关本就是白虎衔刀】命格,天生杀性就重,再被纪渊赋予命数,炼成草头兵,更加了不得。
他手握半边阵图,操纵道兵拔起一株虬劲老树,横扫开去!
大气如同粘稠白浪层层荡开,压灭成百上千的幽绿鬼火!
阴风四散,残魂崩散!
“这就是被称为当世第七座真统的兵家,真正的可怖之处!
百余人结阵,便足以扫荡莽山!
倘若千骑、万军席卷而过,恐怕是鬼神辟易,撼天动地!”
瞧着搜山军东西两路所向披靡,纪渊心下感慨道。
这才炼成两个草头兵,就能统摄百人,令行禁止,运转如一。
如果炼化靖州城的大运,操练一千二百草头兵!
未必不能跟贺兰关的关宁卫相抗!
正在纪渊思忖之际,张奇山吐出一口浊气,起身说道:
“千户,子时已到,阴阳交界,该我开坛做法了。”
纪渊微微颔首,示意张奇山展露本事。
区区一座莽山,并不值得他亲自出马,手底下的兵马,足以荡平。
自个儿之所以端坐于此,现身于万众眼中,等的是老刀把子,亦或者董敬瑭。
张奇山走下高台,来到香桉面前,上面摆着各色剪裁好的纸人纸马,厚厚数摞。
他绕行数圈,脸色像是吊死鬼一样,有些发青发白。
呜呜!呜呜呜!
凄厉的阴风刮过,好似鬼神哭号,吹起箩筐当中的纸人纸马!
那些涂抹红色、黑色、紫色油彩,栩栩如生的剪纸,瞬间像是活转过来,显出无比灵动。
“去!”
张奇山双手交握,勐地一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