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越是强硬的姿态,越会引发边将的敌意。
因此,纪渊想着从浣花剑池开始,将散落于其他各州的碧水宫、赤龙府、移岳派、长春不老山等几家,统统召集过来。
倘若坐上那个盟主大位,也许就有与定扬侯争锋的底气。
否则一无根基、二无人马,不出半年自个儿就要寸步难行,最后灰熘熘滚出辽东。
理清楚头绪之后,纪渊心思沉凝不动,默默地搬运着气血真罡。
毕竟他能有今时今日的武道境界,除去皇天道图的命数加持,也不乏自身的勤勉努力。
每日都把搬动气血、参悟武学,渐渐潜移默化养成本能。
从而做到行立坐卧,皆在练功!
“我刚才与谢明流打照面,皇天道图的紫色命数巨门主】略有异动。
这枚北斗第二星,可见他人与自身的交善结恶。
红者得福,黑者生灾。
谢明流介于红黑之间,有些摇摆不定。”
纪渊轻轻眯起眼眸,冥冥当中有种直觉,那位浣花剑池掌门人身上,藏着不少隐秘可以挖掘。
念及于此,他眉心闪念,从牟尼宝珠里头取出笔墨,随手书写两封密报。
其一是给北衙,调查谢明流此人的生平;
其二是递往南衙,让二叔纪成宗把浣花剑池几代祖师的相关卷宗筛选一遍。
……
……
东宫暖阁,白含章一手揉动眉心,一手捏着两指厚的卷宗。
“朔风关之事,尚且历历在目。”
这位东宫储君轻声呢喃,罕见地有些犹疑难决。
大约是五年之前,九边之一的朔风关曾经闹出哗变,拒蛮城险些被攻破。
可以说,那次是景朝承平一甲子所遭遇过最大的危难。
怒尊天选散播血肉胚芽,不知以何种手段瞒过钦天监的练气士探查,送到朔风关中。
将近三分之一的精锐甲士受到侵染,丧绝神智,沦为化外之民。
后来是燕王白行尘临危受命,带领卫军星夜疾驰,将拒蛮城闹出道叛乱镇压下去。
明面上的结果如此,但背后的真相要更加惨烈。
四神之中,尤以怒尊遗祸最甚!
所过之处,生灵无不畸变扭曲,且以一传十、十传百的速度散播。
好似铺天盖地的蝗灾,几乎无法遏制!
因此,最后白含章不得不以圣人之名,亲自颁布从景朝立国以来,只下达过一次的“灭绝令”!
引动九天之上的金风烈火,辅以百座雷火大炮轰炸数日,将拒蛮城中诸多将士悉数除尽。
“枉死者有,无辜者有……”
白含章拧紧眉头,霎时泛起钻心也似的痛楚。
这是他从小记事起就犯的老毛病,凡见杀生之事、悲苦之情、离分之苦等种种诸事,就会有所反应。
曾经因为这个叫不少跟随圣人的从龙功臣取笑,称太子爷是活佛转世,见不得血光,连杀鸡都难接受。
“欲立大同世,必至无上道!”
白含章眸光一凝,随后闭上双眼,默默想道:
“倘若纪九郎受挫于辽东,无法扫清糜烂之局,这第三道灭绝令,也只能下发。
天地罪孽、万道因果,尽数加于吾身就好。”
这位操持监国大权、位列东宫正统的太子殿下心念一落,便如同口含天宪,引来冥冥虚空的激烈动荡。
肉眼不可得见的金黄色龙气,滚滚垂流而下,彷如千山万岳压在肩头。
正所谓菩萨畏因,众生惧果。
辽东之地何止上千万的生灵,这一道灭绝令欲要下发,就得承载难以计数的业力怨念。
乃当世第一人的白重器,自然可以担得下。
可对于还未继承正统、得到名分的白含章而言,却是有些沉重。
批阅完最后一份奏章,这位太子殿下缓缓起身,腰背略见句偻地走出暖阁。
“什么时候了?”
白含章举目眺望,笼罩于茫茫夜色的皇城深宫。
“回禀殿下,寅时过半,快到卯时了。”
当值的小太监本来靠着门框打瞌睡,匆忙起身回道。
“那天快亮了。”
白含章吐出一口浊气,双手负后道。
“今日没有朝会,本宫去拜一拜城皇。
你去备些三牲祭品来。
对了,这时节还有冻柿子么?也拿些吧。
本宫想吃了。”
小太监闻言连忙点头,一脸忐忑不安,生怕会因为打瞌睡被问罪。
“去吧。办得好就不罚你了。
没办好……本宫让陈貂寺找你问话。”
“定然……定然!办好!小的这就去!”
小太监听到陈貂寺这位老祖宗,吓得脸色煞白,只恨没长四条腿,赶忙往御膳房跑去。
白含章微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