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水地。
那位盗字门当家来得不慢,他的纸人纸马之术,踩踏阴风而行,脚力比起上等宝马也没差多少。
“见过千户!
奇山这些时日已经探明风水地,派人严加看守,只等千户大人去取!”
自从在鲁大先生、雷敢当面前拍椅而起,张奇山便不再继续装作半残。
那条不良于行】的命数被抹掉,他经过精心调养,双腿萎缩的大筋皮肉,已经恢复如初。
哪怕施展轻身功法,亦是不成问题。
也正是因此,张奇山才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对待纪渊毕恭毕敬,任凭索取,毫无怨言。
甚至心甘情愿把盗字门的偌大家业,拱手让出。
毕竟,天底下能够为张家拔除恶咒者,恐怕真的只有这位年轻千户了。
“风水地就在那里,没有长脚也跑不了。
不如你先闲聊几句,说下近些阵子是否风平浪静?
刚才看北衙兄弟似乎有些怪异,就差把我供到神龛上了。
究竟怎么回事?”
纪渊眯起眼睛,开门见山问道。
经过第十次换血,又悟得灵肉合一,他的心神修持也有些长进。
不仅能够觉察周身的杀机恶意,就连其余的激荡心绪,照样会被心湖映照。
山下驿站的那帮斗牛小旗、云鹰缇骑,俨然是敬之如神的狂热之态。
这其中肯定有些缘由。
“我听说,监正大人是千户的老师?”
张奇山面皮一紧,低头问道。
“没错。”
纪渊也没刻意强调“记名”二字。
“那就对了。就在三天之前,千户还未结束行功的时候,钦天监出炉了一份,新的幼凤榜。
大人可能不知道,金榜正册,若无重大变化,很少会接连调整。”
张奇山斟酌语句,如实答道:
“钦天监将千户大人拔擢至榜首,把刀王庄的聂人英、北地神拳庞钧,统统压下去了。”
纪渊眼皮一跳,旋即反应过来,这应该是监正故意为之。
打算借社稷楼的金榜,给自个儿扬名?
念头闪烁几下,他嘴角扯了一扯,不禁感慨于监正老师的咸吃萝卜澹操心。
声势再大,又不能当丹药吃,反而容易横生枝节。
自个儿巡狩辽东,已经足够引人注目,如今再添一把火,白山黑水的边将、豪强,岂能忽视?
“怎么还有老师给学生找麻烦的。”
纪渊腹诽一句,也没放在心上,盖过劳什子刀王庄的少主,以及凉国公麾下十三太保,算不得什么大事。
“登顶榜首,仅此而已?”
张奇山瞥了一眼年轻千户的轻松神色,轻咳两声道:
“还有监正亲口所言的两句批语。
‘大统六十五年,大名府山道,张弓射杀五境大先天,为古今三千年第一人’,
‘吾观当世英才,皆不如也’。”
纪渊面皮一抽,险些维持不住从容之色。
将自个儿拔擢榜首,登顶同辈天骄第一,已经够让他吃不消了。
现在还顺势将六大真统、兵家武庙、各路豪雄踩了一脚。
由当世道术第一人,武功修为坐三望二的钦天监正说出来的评价,分量之重,母庸置疑。
那帮心里不服气的真统嫡传、兵家大材,自然不敢对孟玄机有所异议。
“这么一想,我岂不是成了那颗好捏的软柿子?”
纪渊好像牙疼一样,忍不住倒吸两口气,从牟尼宝珠取出社稷楼的秋官腰牌,注入一丝心念。
嗡嗡!
那块腰牌抖动两下,荡起水波似的青光,化为一方圆镜。
这是社稷楼练气士特有的传信之物,只要处于景朝疆域,就能与钦天监隔空对话。
只不过消耗极大,最多支撑十息。
“纪秋官,可是有什么吩咐,或者要事?”
那方青光圆镜化虚为实,幽幽暗沉,不甚清楚地传出熟悉声音。
“秘书郎晋兰舟?”
纪渊似有讶异的挑眉问道。
“正是!秋官名动天下,可喜可贺,
若在京城的话,晋某必定亲自登门,讨一杯好酒喝。”
晋兰舟喜气洋洋似的说道。
“登顶幼凤榜首,还有监正点评,这到底……”
纪渊正要问个明白,却听到那边传出晋兰舟的回答:
“秋官莫要担心,监正大人说了,就算六大真统的嫡传不服气,他也会坚定地站在你这边!”
“可我并不想跟六大真统的嫡传为敌……”
纪渊有些头疼,原来临济大师讲得没错,那位监正真是个不靠谱的性子。
“秋官你刚才说什么……监正还留下一句话,让晋某转达,
‘名师出高徒,千万别让六大真统小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