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一方磨盘用力碾压,瞬间化成漫天飞扬的灰白粉末!
两位大宗师仅仅只是目光对撞,便就造就这般大的动静。
由此可见他们的武道真意、心神修持之圆满、之强横!
换作任何一个踏破四重天的顶尖高手,挨上这一记无音雷光也似的可怖气机,只怕都要饮恨收场。
“不做四神的爪牙,难道卑躬屈膝当朝廷的走狗么?
白重器口口声声要鼎立人道,想做超越庆皇、炎武、盛帝的皇朝之主!
可他真就那么至公无私?真就那样心怀天下黎民?底子真就那么干净?”
天运子眉宇森冷,接连不断发出三问,字字诛心,好似蕴含扭曲神志的邪异气息,砸向孟玄机以大法力施展天罡道术的神人化身。
“孟玄机,你与白重器是从微末时就相识相知。
你骗得了天下人,骗得过自己么?
徐天德怎么死的?晏人博又因何而亡?
当年一起做从龙功臣的那些国公,他们还剩多少个?你若想装湖涂,贫道来告诉你!
三十四人,仅存四人了。
凉国公杨洪,平宁侯穆膺,昭云侯年长兴,定扬侯郭铉!
杨洪请辞养老,穆膺永守乌蒙。
年长兴三年前故去,尸骨还没寒透,定扬侯郭铉卧病床榻,奄奄一息。
东宫就派纪九郎,打算要肃清辽东,动摇这两位军侯的基业!
哈哈,哈哈哈,给四神当爪牙没有善终,可做白重器的鹰犬,就能安享晚年么?!
他不过一介独夫,将天下视为私产,将天下人看成家奴!
这样的货色,也配奢谈人道?
左右也只是他一人得道罢了!
允执厥中,这四个字,他白重器当真放在心上过?!”
孟玄机缓缓摇头,并未做出辩解。
身为钦天监正,亦是景朝开国功臣之一,他本就无需对一个逆贼多讲什么。
那道化身伸出五指,翻掌一压。
轰!
如同天倾!
周天星斗齐齐震荡,如若汪洋垂流!
仿佛炸雷般的剧烈大响,将天运子的魔音击得湮灭。
“圣人在位,怀道无言,泽及万民!
尔等掠天地之精粹供养己身,夺万类之气运成就已道,
圈地为王,占山作寇,过得逍遥自在,浑然是将众生作牛马。
圣人曾言,天道是命数、是永恒、是无常。
人道是本心、是革鼎、是变化!
以本心驾驭命数,以革鼎造就永恒,以无穷变化应对无常败坏。
这等大道,远不是你可以明白的,天运子。”
孟玄机分毫不为所动,大宗师的心神修持何其坚定,绝非三言两语可以轻易动摇。
更何况,他与景朝圣人相识甲子有余,深知对方的为人性情。
独夫民贼?
绝不是如此!
犹记得,初见白重器之时。
那位至尊尚在给人牵马,忝为红巾军一小卒。
既没有怀念天下的胸襟气魄,也没有执掌社稷的远大志向,更没有一丝一毫的真龙气象。
所以,当师从练气士唯一正宗,兼修阴阳术数,奉命下山的孟玄机。
每日一卦,遵循指示,终于在破庙里头见到因为烤红薯,弄成灰头土脸的白重器。
他头一次对师傅所说的谶言,不禁感到怀疑。
搅动风云的当世真龙,其中之一是个马夫?
大字不识几个,武功修为平平,全然不似人主。
“天下就是一块大砧板,从南到北剁过去,把什么猪狗、什么枭雄统统剁个七零八碎,迟早能够剁出一个太平盛世!”
这是当时刷马喂草料的白重器,无心所说的一句话。
也许在那时候,还没有崭露头角,压过小明王韩世洞的青年马夫,就表现出了不同于其他豪杰的峥嵘之气。
心念电闪之间,孟玄机神色轻松,浑然没把鼓足真罡,对抗浩荡天威的天运子放在眼中,只是轻轻垂首,感慨道:
“万道烽烟卷得世间残破,幸而有一轮大日将出,驱散百蛮肆虐之黑暗。
可是骄阳光烈,靠之太近,反而容易灼瞎双眼,引火烧身。
唯有永悬于中天,才能泽被苍生,庇佑万民。”
他发出一声幽幽叹息,翻过的手掌随意一抓。
借用周天星斗之力,道武双修的大宗师天运子便如孩童,竟然毫无反抗之能。
直接就被封禁气血、截断灵机,成了一介凡夫。
脚下一跌,从半空落到泥地,若非钟山照暝圣体坚固无比,险些就要活活摔死。
这一次,天运子面色沉静。
掸了掸素袍尘土,默默地站起身。
论道术,孟玄机远在自己之上;
论武功,两人皆不擅长拳脚拼杀,更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