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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然不死,多半也会变得精神疯魔。
更遑论,还有近百道煞气汇聚流向此地,如同万川归海。
势头汹汹,阴森可怖!
踏,踏,踏。
纪渊拾级而上,跨过门槛。
那扇敞开的木门,内里漆黑一片,深邃无比。
仿佛凶兽张开的血盆大口,要把人连皮带骨都给吞入腹中!
踏入其中,室内空无一物,席地坐着一个两鬓微白的青年男子。
好似寂静的木石,又像寺庙的泥塑,没有半点生气。
风平浪静,并无任何异常。
预料之中的恐怖攻势,也未出现。
“在下张奇山,忝为槐荫斋主人,也是九派之中,盗字门的当家。”
青年男子语气轻飘,双眼空洞,像是梦游呓语。
“想不到传闻里头,能够出入阴阳,上山下海的佛爷,竟是这么一位文质彬彬的书生。”
纪渊定晴一看,自称“张奇山”的青年男子,年纪不过三十许,须发如墨,身材清瘦。
外面披着过冬御寒的貂皮裘衣,内里是简朴的青色长衫。
整个人都显得干净,像是莹润澄澈的一块美玉。
“张某也很难相信,天京城各种传言之中,
心狠手辣的纪太岁、灭人一家的纪阎罗、夺尽将种勋贵风头的纪九郎,
居然是个鹰视狼顾的冷峻少年郎!
看到纪爷这般年轻,当真不由让人感慨,半个甲子的一把年月都活到狗身上了。”
张奇山似是发自肺腑,感慨说道。
他抬起头,回望过来,双眼依旧空洞,像是丢了三魂与七魄。
可低沉浑厚的语气之内,却又蕴含真情实感,让人不自觉去相信。
“佛爷也不算年老”
纪渊自然接话,不过讲到一半,忽然想起张家人背负的诅咒。
若以三十七岁而论,张奇山已经算是大半截身子埋进土里了。
“纪某失言,勿怪。”
纪渊止住话锋,化解尴尬。
“哈哈,纪爷不必如此,张某今年三十有二,满打满算,也就五年好活。
我从一生下来,就知道张家人要面对什么,我母惨死于榻上,精血干枯如行尸,完全瞧不出画像中的温婉模样。
我父被厉鬼索命吓破胆子,成天饮酒睡女人,醉生梦死,只盼能够纵情享受,免得遭罪。
至于我,倒是看得开,也没想着给张家传宗接代,一直未曾娶妻生子。
这样的煎熬,与其继续下去,不如止于我一人之后身。”
张奇山释怀的一笑,将张家人的的苦痛凝缩于寥寥几句话中。
“佛爷之磊落、之大气,令人钦佩。”
纪渊拱手回道。
俗话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于绝大多数的世人看来,香火延续,家族传承,乃是头等大事。
张奇山想得通这一点,顶住各方压力,让张家绝于自己。
仅是这份勇毅,就远胜于常人。
“谈不上,张家人代代出生,从未睁眼见过娘亲,还要目睹父亲被厉鬼残杀。
父母双亲俱丧,只留一人孤单活在世上,麻木等死。
风水之中,将凶恶残暴的不详之人,称为天煞孤星。
纪爷可知道,我张家每一代人,皆为天煞之命!”
张奇山仰头大笑,充满着自嘲与冷讽,又有些对老天爷的不愤与怒气。
显然是真情流露!
过得片刻。
方才止住笑声。
迅速地收敛神色,复又变回那个文雅如书生的槐荫斋主人。
“触及往事,一时有些放浪,还请纪爷不要见怪。”
张奇山坐在榻上,长衫下摆遮住盘起的双腿,轻声道:
“言归正传,纪爷大驾光临于槐荫斋,又跟张东直说,要见一见我。
以纪爷五品千户之尊,想必不会无缘无故寻我一介下九流的散人。
行走江湖,讲究的就是结个善缘。
纪爷尽管开口,若有帮得上忙的地方,奇山绝不推辞。
毕竟,攀附北镇抚司这种好事,我又怎么舍得错过。
换成寻常的江湖人,可是求都求不来。”
纪渊负手而立,开门见山道:
“我想知道一桩事,水云庵曾秘密从琉璃厂入手了几样贵重的冥器。
一口红色的棺材,一盏锈掉的长明灯,还有一具活人烧成的陪葬陶俑。
佛爷手里头握着天京当铺八九成的生意,又是私货出手的一块响当当金字招牌。
应该不会让我失望而归。”
他也没有弯弯绕绕兜圈子,直接与张奇山道明来意。
“纪爷,你要知道,将这种私底下的买卖,透风给别人,是行内大忌。
我做了,槐荫斋的名号就砸了,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