挥动白纸扇,只见丝丝缕缕的月华寒流,犹如一条清莹水线,缓缓注入酒杯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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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幕,惊得童关、李严二人瞪大双眼。
纸扇上的明月,怎么凝聚散发醇厚酒香的浆流?
“好一个化虚为实!纪某满饮此杯!”
纪渊大笑一声,拈起手旁的小巧酒杯,仰头一口就喝干净。
只觉得透心冰凉,通体舒畅。
像是炎热的三伏天,吃了一碗酸梅汤。
稍微夸奖几句,这位年轻千户云澹风轻,轻声问道:
“杂字门,扎纸匠,据说有三重境界。
化虚为实,变假成真,画龙点睛。
宋先生,你可还有其余的手段,可让我等一睹精彩?”
“纪爷真是见识广博,无所不知。
画龙点睛,是最上乘之奥秘。
鄙人学艺不精,难以呈现。
也就‘变假成真’,稍微精通个三四分。”
宋顺心下苦笑,这位北镇抚司的千户大人,还真是对阴门九派有过详细了解。
连杂字门扎纸匠,道术层次都能一语道破!
他收拢杂念,凝神运使灵机温养的那把白纸扇。
“唰”的一下,如微风拂面,忽有阵阵幽香钻入鼻孔。
令人心神一震,抬头望向从扇面跳下的宫装美人。
轻盈如羽毛,蹁跹似惊鸿!
伴着细腻轻巧的琵琶乐曲,开始作霓裳舞!
这就颇有上古杂记所记载的,有道真修会友饮宴,剪纸成明月,投快为乐姬的仙人风范。
“杂字门,扎纸匠,确有不凡之处。”
纪渊目光如炬,自然瞧得出来。
那翩翩起舞的宫装美人,并非有血有肉的真正形体。
乃一抹灵机勾连法器,皆假物成实相。
只消一时半刻,就难以为继,不可持久。
他寻张奇山之前,就已翻阅大量卷宗,看到过阴门九派的诸般描述。
其中杂字门包罗万象,扎纸、刺阴、装脏、缝尸,皆在其内。
所传承的秘术、道术,都是易学难精,需要借用外物。
比如这扎纸匠,本身是来自于许多地方的风土人情,扎鬼纸,祭阴阳!
家中父母、长辈、亲人过世,不仅要烧纸钱,还得扎些童男童女、纸屋纸马,好办丧事用。
后来有阴门中人,借此为根基,又以冥纸扎人,血肉精气喂养。
将纸人炼成活物,好供自己驱使。
像宋顺前后两次展现的手段,都只是微末小技。
扎纸匠一脉,真正厉害的地方,在于画龙点睛!
能够给冥扎纸人画眼,一旦功成,灵性大涨,宛如活物。
等同于养出一尊不输厉鬼的凶恶阴物!
即便对上武道高手,也能占到极大上风!
“果然,阴门中人,个个都身怀绝技。”
纪渊欣赏完毕那一支舞,宫装美人翩然转动,化为一张轻飘飘的薄纸。
剪裁得当,栩栩如生,俨然出自大家手笔。
扎纸匠一脉,不止要懂得扎纸,更要懂得画技。
每代传承之人,说是丹青圣手,亦不为过。
“让纪爷见笑了。”
宋顺合起白纸扇,轻叹道:
“装神弄鬼的小术罢了,遇到真正了得的武道高手,一拳击出,气血磅礴,轻松就能毁去鄙人的纸人。
归根究底,阴门九派,走阴、缝尸、出马、装脏,那都是混饭吃的手艺活。
既难称一个‘正’字,也当不起一个‘道’字。”
纪渊似乎并不赞同,却也不曾争论,微微笑道:
“天下大道,差不多都被儒、释、道三教占尽。
毕竟,大能辈出,前贤无数,后来的人,自然比不过。
又因为灵机枯竭,末法大劫来临。
兵家武庙这才有了出头的机会,一举成为第四座与天齐高的巍峨山峰!
其余的俗世旁门,肯定是争不过。
只不过大道人人可行,如同过江之鲫,未必能够有所成就。
剑走偏锋,未尝不是一条出路。”
宋顺面皮一震,带着诧异眼神望向这位年轻千户。
发现对方好像是真心实意,并非戏谑取笑。
心中有些触动,拱手道:
“阴门九派,一辈子都顶着‘下九流’的名头,
今日难得遇到一位不以异样眼光,看待我等的坦荡人物。
纪爷,就冲您这句话,
日后若有用得着槐荫斋宋顺的地方,知会一句,
鄙人定当尽力而为。”
纪渊并没在意,只是一笑置之。
气血武道本来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