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渊颔首,从墙壁取下一支火把,往七号牢房走去。
亮光忽明忽暗,时不时有阴风呜呜刮过。
好似无形之物低声嘶吼,要将自己的血肉啃噬干净。
越是深入,那股薄霜似的寒气越重,犹如蛇虺之触般四面涌动。
宛若活物一般翻滚,传来种种怪异的声响。
有铁链晃动的声音,有溺水求救的呼喊,有喉咙被划开的惨叫,还有许多细细密密,如同地面爬行的诡异动静。
“区区阴魂,还来故弄玄虚!”
纪渊冷笑一声,无需催动阳刚气血,只将镇压命格的凶神唤出。
大红蟒衣无风自动,荡出一圈圈细蛇似的灭魄冥炎。
嗤嗤,嗤嗤嗤!
好像肥肉按在烧红的铁板上!
那些日积月累的阴气游魂,勐然如波涛卷起。
伴随着尖利长嘶,它们不住地消融,化为一团团有形的灰白气流。
纪渊眸光冷冽,干脆利落请来日游神附身。
直接张口一吸,便把那些残魂吃个干净。
像是大夏天吞入冰块,有种透心凉的畅快。
“凶!太凶了!”
“比鬼还狠,快跑!”
“吃鬼!人吃鬼啊……”
甲字天牢内,那些盘踞不散的滚滚阴魂顷刻散开,像是被吓破了胆。
向来只有它们吸活人的精气、分食活人的血肉。
何曾见过吞阴气、吃阴魂的阳间人!
“你就是百损道人?”
随手收拾掉阴魂,纪渊来到七号牢房
与其他的监牢没甚差别,无非就是胳膊般粗的精铁,所铸出的巨大笼子。
一道褴褛道袍的枯瘦身影,戴着脚铐、手铐坐在里面。
“老子就是!千户袍?赐蟒衣?长得这般年轻,莫不是靠卖屁股升的官?”
百损道人不愧是三层天牢关押的江湖邪道,比起有气无力的一层、二层囚犯,显得要精神许多。
他本就是修持道术的练气士,没怎么受九幽寒潮的损害。
加上走得旁门路子,勉强收纳些驳杂阴气,一身实力保存到八九分。
比其他生不如死的诏狱重犯,简直要好上太多。
“不错,本官欣赏你现在这副桀骜不驯的样子,继续保持下去。”
纪渊衣袖挥动,扫开紧闭的牢笼,大步踏入进去。
“你要作甚?小子,你别仗着景朝鹰犬的身份嚣张,逼急了道爷,活吞了你!”
百损道人也是气焰凶狂,拖着“叮叮当当”的铁链撞击声,勐地起身。
那双微黄的眼珠子,透出邪异的意味,有股非人的气息。
“很好,尚有几分狂气,本官就需要这样丧心病狂,视性命如草芥的邪道中人!”
纪渊不仅不恼,反而满意地点头道:
“因为一些原因,本官等下要抽出你的神魂,有什么遗言不妨提前交待。
对了,本官希望你的情绪能够更加激烈,
最好是那种极端的怨毒,恨不得将我扒皮拆骨的浓重杀意……
如果你做不到,本官只能亲自动手。”
百损道人瞪大眼睛,怔怔望向这个慢条斯理,好似和气商量的年轻千户。
他不知道是被关了太久,亦或者外面的世道变化太快。
怎么北镇抚司的朝廷命官,竟然比自己还更像邪道中人?
“小子,来诏狱跟道爷抖威风,告诉你!
你选错地方,也选错人了!”
百损道人阴恻恻一笑,泛黄的眼珠忽然一暗,像是烛火熄灭。
哗啦,哗啦啦!
牢笼之中,大团阴气翻滚如浪,从四面八方逼迫而来。
半个弹指的时间,就已凝成一只磨盘大的惨白手掌。
勐地拍下!
冬!
气浪发出震鸣的巨大声响!
像是被硬生生打爆一样!
哪怕铁打的汉子。
被这一抓、一捏。
都会化为肉泥!
“玄冥派,六品道术,凝阴神爪!底子太薄了,威力也不够!”
纪渊眼光一闪,瞬间看出这一招的来路。
他全身气血如大江大河,随着筋骨弹抖震荡,霎时奔腾释放出来。
好似洪流滚滚,化为惊涛骇浪,透发皮膜筋骨。
五指捏合,一拳横击!
昂!
宛若一头巨鲸浮沉于穹天,肆意吞纳四海之风云!
磅礴之势,镇压十方!
磨盘大小的惨白手掌,还未触及到纪渊身前三尺,便就如大日融雪倏然崩散!
“这是……”
百损道人双目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