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郎,你觉得我比不过悬空寺的玄明?
还是斗不过真武山的徐怀英?亦或者是那位韩国公家的小世子?”
纪渊嘴角含笑,迎着呼啸山风,长身而立,澹澹问道。
“纪兄不要误会,你的手段、本事,经过杨休、万年县的扈家兄弟、凉国公府的客卿,大家都已看得明白。
只是双拳难敌四手,虽然寒山寺的方丈跟我爹有些交情,可在场的王公侯门也不少。
面对纪兄你……这样一个外人,他们首先要做的,恐怕就是上下齐心,将你赶出去。”
洛与贞乃是真心实意,摇头叹气道:
“要知道,天京城中多少家显赫大族,勋贵世家,都在等着看纪兄的笑话。
所以,若有机会,他们一定会不遗余力,做成这桩事!”
纪渊神色澹定,他所走的路,从来都不是康庄大道。
从讲武堂,再到西山围场,以及万年县和坠龙窟。
若无皇天道图,若无几分际遇,早已化作一堆白骨。
可要不踏出那一步,屈从己身与己心,把腰弯下去。
就算有皇天道图傍身,也未必能够得到临济大师、钦天监正、太子白含章等人的另眼相看。
“洛兄的意思,是想让我未战先退,避其锋芒?”
纪渊收拢杂念,定住心神,洒然问道。
“小弟是不想纪兄因为我的一时恩怨,坏了如日中天的武道心气。
自古英雄唯怕一败,越是所向披靡的真豪杰,越容易折在里头。
而那些懂得割舍、唯利是图的枭雄、奸雄,深谙进退,往往笑到最后。”
洛与贞心头沉重,好似压着万斤大石,眼中更是浮现歉疚之意,正色道:
“那日从纪兄府中回去,我思来想去才觉得不对,明明是我和娉儿的私下纠葛,却把纪兄卷进漩涡,遭受风浪……”
纪渊摆手,将其打断,举目望向山顶的寒山寺。
大红蟒衣猎猎飘荡,声音轻澹,却是盖过凛冽刺骨的滚滚风雪:
“能与当世天骄一会,我求之不得,洛兄切勿想得太多。
纵有千山,我自越之,纵有大河,我自渡之。
人生在世不过百载,无非是见山翻山,遇河渡河,如此而已。
若见山高险峻,若遇大河滔滔,就止步不前,怎么走得到绝巅?”
……
……
寒山寺山门大开,几名知客僧顶着风雪,立在丈许高的朱漆大门处。
他们穿着厚实棉袍,缩在怒目威严的护法金刚相旁边,抵挡呼啸来去的茫茫风雪。
除非是通脉二重天的武者,气脉贯通周身,内息滋养血肉,才能做到的寒暑不侵。
这四五个知客僧,堪堪内炼大成的粗浅层次,自然受不住滴水成冰的严寒大雪。
“持名帖的尊客都到齐了没有?”
其中一个年纪小的知客僧使劲搓着手问道。
“杨家三小姐、徐公子、悬空寺的高僧……应该都来了。
还差……皇亲国戚的洛三郎。
以及,韩国公家的小世子。”
稍显年长的知客僧翻看名册,对照前来的诸位尊客,仔细说道。
“我听说,越是厉害的高手,越喜欢最后到场,这样才显得够分量。”
小知客僧想到话本小说写过的精彩桥段,挠头说道。
“韩国公家的小世子,出身本就最高,又得过大奇遇,是有大气运的,作为压轴,也是情理之中。”
大知客僧点了点头,语气沉稳。
“什么大奇遇?师兄,说给我听听,好涨些见识。”
本来缩在另一边的几个小沙弥,闻言也是来了兴趣,小声吵闹着起哄。
“你们岂不闻,五虎七熊力的传闻?
说是炎朝末期的时候,大炎皇族的后人,靖王的子孙流落市井,跟两位当世少有的英雄豪杰结为兄弟。
其中一人,就是头个摘得‘武圣’名号的关君侯,他因年轻气盛当街杀了两个泼皮,从而惹上官司,不得不背井离乡,逃往外地。
途中遇到大雨,关君侯就在山野之中,寻到一户人家避雨,那主人家也心善,准备了一些吃食。
共有三个盘子,里面是蒸熟的面点,还捏成不同勐兽的样子,分别为一条龙、七只熊、九只虎、十八头牛。
关君侯正好腹中饥饿,一口气吃了七只‘熊’、五只‘虎’。
吃完还觉得奇怪,平常填进去五六斤熟肉,都难感到饱。
怎么吞下几个面点,就撑得不行。”
那大知客僧见到一众沙弥鼓噪,害怕惊扰寺内的尊客,连忙嘘了一声,随后压低声音娓娓道来。
“关君侯却不知道,那家主人乃是天帝座下的袁真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