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还说,这辈子从来没打过架!”
青玉狮子低声接过话头。
“我平生确实不与人动干戈,但……降妖除魔的功业,
真武山、老君教的牛鼻子,再修八百年,拍马也赶不上你家老爷!
你这憨货也不动脑子想想,天下武夫,有哪个大宗师,这辈子都没打过架?
岂不再次证明,你家老爷非比寻常!”
孟玄机得意一笑,抖了抖那袭紫金法衣。
晃晃悠悠,坐回原地。
青玉狮子愣了一下,好像也是这个道理。
它撑起庞大的身子,一步三回头,往楼下挪去。
孟玄机则是视若无睹,闭目练功。
景朝有九座雄踞边关的大城,称为九边、九关。
再往外,就是蛮夷、余孽、妖魔、邪怪所苟延残喘的化外之地。
相传,从九边出城,再行三千里。
曾经有个年轻道士,各自立起一块四十九尺高的金色天碑,上书“永镇”二字。
但凡跨入大宗师境界的蛮夷、余孽、妖魔、邪怪,越过此碑。
必定招致浩荡天威,紫雷轰顶。
“圣人说过,要把景朝的疆土往九座边关的立足之处,再扩三千里。”
孟玄机端坐在蒲团上,仰头向上看,似是遥问苍天,声音幽幽:
“如今,除去朔风关已经辟土一千里,其余八座大城,谁做到了?”
九重楼上,无人回应。
……
……
凉国公府,上下缟素。
人人披麻戴孝,哀声不绝于耳。
灵堂之内,停着一口上好的金丝楠木棺材。
火盆烧着纸钱,飘出焦黑的余灰。
这已经是停灵的第七天。
杨榷的无头尸身早被收敛入棺。
因为枭首的缘故。
杨娉儿又请来天京顶尖的缝尸人,弄了一颗美玉凋刻的头颅,合在脖颈之处。
免得自家二哥,等到下葬都是身首异处,不得安息。
期间,六部之中,许多大小官员前来吊唁。
包括父亲南征北战之时,收入麾下的十三位义子。
要么亲自前来,要么派人代替。
加上七天七夜的水陆道场,几乎没有停歇。
将排场摆足,声势之大,震动天京。
可人都死了,再好的棺材,再大的法事,又有什么用处?
杨娉儿一双眼睛空洞,直勾勾盯着门外。
好像想要知道,那个获封千户赐蟒衣的纪九郎,到底会不会过来吃席。
她当日亲眼目睹,纪渊一刀斩落杨榷的头颅,将其拎在手中。
惊恐的一幕,犹如烙铁深深烙印在心间,难以抹去。
每次午夜梦回,都会陷入恶魔之中,最后被生生吓醒。
“三小姐,你这几天都是水米未进,节哀顺变,莫要伤了身子。”
一个头戴纱帽的素服女官,搀扶跪坐于蒲团上的杨娉儿,柔声道:
“太子妃心里时时都在惦记,挂念你的情况,晓得凉国公府受了委屈。
还说,好大一座门户,大的出家为僧,二爷又不幸蒙难,只剩下三小姐孤苦伶仃,独自支撑。”
杨娉儿心头本就郁积许多悲苦,如今来到后堂,没有外人。
再乍闻此言,不禁低头伏桉,失声痛哭起来。
她直到如今也未能明白,父亲为什么要舍弃二哥杨榷!
赵无烈再忠心、再出众,也是外人。
二哥他再平庸、再不受宠,也是亲生骨肉!
“三小姐也不要怨国公爷狠心,更不要怪太子殿下不讲情面。
这本来只是自家事,关起门来小惩大戒就好了。
那个纪九郎偏要不依不饶,闹出这般大的动静。
他如今是东宫的大红人,太子殿下又从来不与太子妃提及朝政,所以不好开口说些什么。
等过得一阵子,风头过去了,再为凉国公府弥合关系。”
这个素服女官姿色平平,说话颇有条理,令人深信亲近。
杨娉儿抬起螓首,梨花带雨的娇俏脸庞,让人有种我见犹怜的感觉。
抽抽搭搭,轻声说道:
“谢过太子妃。”
素服女官轻轻一笑,取出丝巾手帕擦干杨娉儿脸上的泪痕,柔柔道:
“听说三小姐你近日受惊,屡发恶梦,太子妃也很是担心,命我取来宫中的安神香。
待会儿点上,定能摒弃杂思,睡个好觉。”
杨娉儿微微颔首,陡然感到一股疲惫袭上心头。
素服女官见状,连忙搀扶杨三小姐回到厢房。
尔后,取出三支安神香,以及一方小鼎。
轻轻点上,烟气鸟鸟。
说来也奇怪,杨娉儿合衣躺在床榻上。
平时闭上眼睛,就会浮现二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