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大股血气,冲刷周身筋骨。
自从炼成血罡真体之后,他无时无刻都在压制内心的杀戮冲动。
皈依血神,脱胎换骨,同样导致孟长河每天都必须大量饮血,才能缓解四肢百骸散发的滚烫痛苦。
体内的每一寸血肉,若无愤怒与屠杀的滋润。
就会像点燃的勐火油,狠狠灼烧五脏六腑,筋骨皮膜。
“血鹰八卫个个都已换血,而且还是鹰扬卫中的虎狼精锐,伏杀纪渊不难。”
孟长河身形晃动,运起内气,犹如一条长长血影,扑向官道尽头,隐约可见的云鹰缇骑。
“可惜,我没能亲自动手,将他剥皮拆骨,好好炮制!”
……
……
深秋寒意浓重,有股子若有若无的肃杀之气。
阴云连绵,遮蔽天光,好似随时都会迎来一场滂沱暴雨。
踏踏!踏踏踏!
马蹄声阵阵,好似一阵狂风席卷而过,溅起点点泥泞。
为首的是呼雷豹,还有乌云盖雪。
白蟒飞鱼与金翅大鹏,并肩疾驰而过,宛若两条飞纵的影子。
离开黄粱县,走出五十里地左右。
宽敞的官道渐渐收紧,变为狭窄崎区的羊肠小路。
周遭的丛林勐恶,茅草如剑,蓬蒿满地,原本不好纵马。
但纪渊的胯下坐骑,乃是龙驹。
其筋肉饱满有力,皮膜坚韧无比。
连蛇虫鼠蚁都咬不穿,更遑论沿途生长的荆棘尖刺了。
“咱们快要追上前边的缇骑了,全力赶路之下,不出两日就能抵达京城。”
纪渊轻轻勒住缰绳,撒开四蹄的呼雷豹颇为通灵,
立刻缓下步子,等待后面紧随的几骑。
“许是我想多了,连过几道险恶的地形,也没有遇到截杀。”
秦无垢坐在马上环顾四周,只见霜杀百草,生气凋敝。
“未必,快到黄泥大岗了,那里地势复杂,山石突起,如犬牙交错。
我若是刺客,必定会选择设伏。”
纪渊不置可否,他头顶三寸之处的浓烈气数。
再次浮现丝丝缕缕的黑红之色,显然有杀劫缠身,血光之灾。
就是不知道,来者究竟属于哪座山头?
杨洪麾下十三太保,域外四神爪牙,乃至于其他几股势力,都有可能。
毕竟,自己树敌太多。
“百户,看这天气恐怕有暴雨将至。
幸好再过十里,就有炊烟人家,咱们可以落脚歇息,避一避雨。”
童关骑的是普通军马,已经有些气喘吁吁。
“那就继续走。”
纪渊抬头看了一眼厚重乌云,澹澹道:
“若是等下有什么异样,你不要逞能,顾着自己就好。
我和秦千户足以应付,无需帮手。”
童关眼中掠过诧异之色,心中升起几分紧张。
他左右顾盼瞧了几眼,好似草木皆兵,到处都藏着歹人!
不过话又说回来,北镇抚司的朝廷命官,
也有强梁大寇,胆敢拦道截杀么?
这可是大名府地界,并非响马成群的辽东!
童关半信半疑,他觉得圣人脚下,终归会比较太平。
那些武将勋贵,向来只敢在边关跋扈。
一进到天京,纵然有滔天的气焰,也会乖乖收敛起来。
“大景乃是大一统之皇朝,疆域辽阔,占据玄洲十之八九的土地。
由南到北,从东到西,走上一圈,即便跨骑龙驹,驾驭飞鹰,也要一年半载之久。
因此,中央朝廷所出的政令传达,未必及时。
难免会有人阳奉阴违,敷衍了事,由此滋生不公之事。”
纪渊抖动缰绳,身子起伏,与呼雷豹好似一体,奔行于烈风当中。
“我以前在辽东的时候,常有一句谚语,叫做‘行商不过山海关’。
没有武功高强的江湖中人保驾护航,刚出关,就会被响马劫掠。
倘若不认识几个朝中大臣,或者与兵部也什么沾亲带故。
甚至不用出关,货物就要被城中军士扣押下来。
辽东之彪悍,乃是仗势欺人,明目张胆。
但大名府之凶险,在于规矩繁多,暗流汹涌。
你可知道,天京十大行,武行,药行,米行……为什么有这些划分?”
童关听得凝成一线,狂风吹而不散的清朗声音。
他既没有像裴途那样张口就来,也不似李严摇头不知。
仔细思忖了一会儿,方才回道:
“给将种勋贵,世家门阀做台面上的那只幌子?权贵营生,亲自操持,未免有失体统。
所以,会找些有能力,会办事的角色撑场子。”
纪渊面露赞许,不愧是白虎衔刀】的命格,确有几分气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