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差,向来一视同仁。
六大真统的弟子触犯景律,闹到衙门也是照章办事。
当然,倘若背后有靠山,一手遮天隐瞒不报。
又或是从中斡旋求情,那就另当别论了。
国法无情人有情嘛,历来如此。
杀生僧接着又道:
“只是你家师祖一时起了真火,没收住气力把寺庙的方丈打残了。
无奈之下,开始云游四方,做个居无定所的行脚僧。”
原来是被逐出寺门了。
纪渊面皮一抖,他想到攫取龙象大力时,所见的那位老和尚。
僧袍脏污,胡须打结,杀起人来无所顾忌。
“一言不合打残方丈这种事,听上去虽然有些离谱,但发生在杀生僧这一脉倒也正常。”
纪渊聊完八卦,心满意足。
什么阳间、阴世,圣人、城隍,做个吃瓜路人就好。
跟自己扯不到一块去。
公侯坊,凉国公府。
深宅大院,凉亭之内。
铜盆里烧着无烟的兽金炭,散发热力,好似暖春。
两男一女,各自落座,欣赏着外面的凄风苦雨。
“罗龙如何被抓了?二先生,你不是才打算用这人跟纪渊去互斗么?”
杨榷脸色阴沉,似是有些惊疑不定。
“这泥腿子莫非真是太岁星下凡,但凡跟他作对之人,都走了天大的霉运。
那孟长河与之结仇,结果被白骨道余孽牵连,至今罢官免职在家闭门思过。
狼崽子杨休更没落到好下场,连全尸也未留下。”
这位凉国公的二儿子眉头紧锁,他本来还打算看一场好戏。
当年父亲在绝争擂台上丢掉的颜面,如今终于有机会找回来。
没成想,罗龙当夜想好对付纪渊的计划,第二天一早就被北镇抚司当场擒拿。
落网之快,实在出乎意料。
“榷少爷,天星应命,多为无稽之谈,没什么确凿依据。”
身为练气士的二先生拈须一笑,摇头道。
“依我之见,应当是罗龙那蠢货做事不密,走漏风声,让纪渊察觉到了。
他是北镇抚司百户,领一支黑旗,手底下不仅有百余名缇骑,还掌握了不少暗线桩子,耳目灵通,收到消息也不奇怪。”
杨榷仍然有些半信半疑,面露狠色道:
“二先生务必要想办法除掉此人!这辽东的泥腿子,简直跟宗平南一模一样,越是打压得狠,越是崛起得快!
他才进北镇抚司多久,已经是百户,还深受指挥使的赏识。
连钦天监都暗中搭上关系,可见心机深沉,绝非易于之辈。
给个成长个三年五载,投靠他人门下,恐成心腹大患!”
二先生眸光深邃,似是智珠在握,显出无比强烈的信心:
“还请榷少爷放心,国公爷派我出府,为的就是彻底剪除纪渊,省得他日后兴风作浪。”
他乃五品出窍的练气士,真要动手杀一个通脉二境,简直易如反掌。
若非顾及天京城内擅自行凶,极难瞒过钦天监,岂会容忍那泥腿子活到现在!
“二先生有什么妙法?不妨跟我们说说。”
端庄坐在一旁的杨娉儿眼波流转,艳光慑人。
这位二先生甫一瞥见,心神微微晃动,眸中透出一抹恍惚之色。
他心知不好,连忙低头,借着喝茶掩饰过去。
略微定一定神,方才苦笑道:
“三小姐莫要戏弄在下。”
杨娉儿心中略微得意,连五品练气士亦无法抵挡她的姿容。
像杨休和洛与贞沦为裙下之臣,也是理所当然。
只是她想起那不解风情的纪九郎,甜腻笑容不由凝固,愤恨道:
“不识趣的狗东西!”
二先生抿了一口香茶,避开杨娉儿的目光,淡淡道:
“罗龙乃一枚棋子,有用者用,无用弃之。
他既然下狱,那就暂时按下,留待日后。”
杨榷似是有些急不可耐,看到二先生半天也不切入正题,轻咳道:
“究竟要如何对付那泥腿子,他每风光一日,我凉国公府便受一日的羞辱!
必须死了,才能称我心意!”
换做其他府中管事,杨榷直接厉声呵斥。
但这位二先生是他父亲的心腹,地位隐隐还在自己之上,必须以礼待之。
“榷少爷稍安勿躁,我早年误入山中一处上古洞府,从而踏上练气之道。
现在是五品出窍的层次,借本命之物护持魂魄,约莫能魂体出窍两炷香左右,可离肉身三十丈远。”
二先生幽暗的眸子闪烁光彩,淡然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