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敏在元家顺风顺水,在内得家人称赞,在外得闺友羡慕,自然是春风得意。男人虚无飘缈说变就变的感情要来何用?钱权在握才是最大的依仗。更何况,虚伪又好面子如元慕青,怎么也不会明着做出伤元家门面的事。
只是有一日,她出门做客时,遇到了萧六。
萧六嫁给王晟后不久就跟他去了广东。这次回来,是因为她怀了身孕。王晟教学、事务繁重,担心家里照顾不好她,便放下手头的活计,陪她回萧家养胎三个月。
萧六面容略显丰腴,笑起来更觉甜美,王晟眼中满是对妻子的绵绵情意,爱怜宠溺,两人一路行来,双手始终紧握。
欧阳敏看在眼中,心内突然升起一股刺痛。这股痛感开始时只是细微如针刺,渐渐的痛感加剧遍布全身,如受万蚁噬心!
原本,这样的幸福,应该是属于她的!
不用勾心斗角费尽心机,不用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她目光有些呆滞的凝视王晟:爷爷的眼光果然毒辣,王晟隐然已经成为大明王朝宝石切割的第一人,备受追捧。金匠们捧着宝石求他出手,就连洋商们,也极推崇他的技艺。
如果不是自己目光短浅,鬼迷心窍,又怎会错过良人?
大好姻缘尽毁于自己手中,她突然间想哭,又想笑。深吸口气,自我安慰:至少,她嫁的是元家,书香门第,皇家贵戚。她的地位,三族女子已不可与她同日而语。就算丈夫长年不在身边,美妾环绕,对她假情假意,但是,这是她自己选择的路,只能义无返顾一走到底。
欧阳敏回到家中,突然发觉府里的气氛有些古怪,凝重中带着股火药味。
她褪下外衫,问房内的丫鬟:“出了什么事?”
“奴婢也不清楚。只听说老太爷收到一封来自京城的信。”
“京城的信?”欧阳敏猜测,是三伯和公主写来的信么?能让家中氛围变成这样,只怕不是什么好事。更令她不安的是,向来身体康健的元阁老,竟然病倒了。
欧阳敏不禁胆战心惊:定然是出了不得了的大事!
一个多月后,元府在惴惴不安中,迎来了最终的答案。
元慕青回府了。
欧阳敏这才知道,丈夫在湖州与商家勾结,借着今年蚕丝大获丰收,压低收购价,囤货不出,抬高售价扰乱市场。被暗中查探的御史发现,参到了皇帝的案上。
欧阳敏直想破口大骂!蠢货,蠢货!她是商贾世家的女儿,自是明白其中的厉害!这案子比贪污受贿更加严重!贪点小钱无伤大雅,这天底下哪有不贪钱的官?但桑蚕缫丝如盐铁一般都是国之根本,民生家用之物。元慕青竟敢无视皇权染指其中,活腻了么!
陛下自然震怒,念在元家以往的功绩,只撤了元慕青的职,没收他在湖州的财产,没再深究算是格外开恩了。但涉案的商户一律抄家问罪。至此一案后,元慕青身败名裂,仕途全毁。
元阁老家法处置了元慕青,打得他皮开肉绽,惨叫不止。待他伤愈后,老人家做了一个决定:分家!彻底的分家!
三房已经去了京城,二房搬出祖宅。大房元博启除嫡长孙一脉留在元府外,其余的孙辈全部搬出去!
欧阳敏大惊失色!元慕青是长房么子,之前越受宠爱,现在元阁老对他的失望也就更大,惩罚也就越重!这等于是借分家将慕青逐出元家啊!
然大势已定,欧阳敏再不甘,也只能和丈夫黯然离开了元府。
挤在逼仄的小院落里,听着丈夫的小妾们哀叫连天,元慕青气急败坏的喝骂声,欧阳敏抱着两岁不到的儿子欲哭无泪。
她以后的人生,还有什么希望?
悔不当初。
*****
合浦的金秋时节,除了水果的丰收外,也迎来了第一季珍珠的收割。
然而当地事关养珠的风向突然有些古怪的变化。不知是谁传了出来,说是养殖的珍珠触犯了天意,上天下惩罚到了养珠场。所以吕家的珠蚌才生了大病,死了许多。这病死珠蚌的珍珠,还能用么?
吕天野气得跺脚:“我们的蚌都已经没事了!再说了,郡主是娘娘点化的神女,养珠的法子也是娘娘教给她的。”
“那也不一定。说不定娘娘就是惩罚她泄露天机,才让她昏迷一年的呢!如果她再不悬崖勒马,必然还会招来天谴!”
流言愈演愈烈,甚至惊动了明华。他立即派人查探流言的源头,不想却一无所获。
一时人心浮动,民众对养殖珍珠的态度自然又有了些微妙的变化。
说来也巧,原本太太平平的欧阳家和萧家,竟也相继出现了病蚌。好在这两家警觉性极高,发现得早,急忙请来明珠探病。
明珠一见珠蚌内泛紫的腮足,便蹙紧了眉:“也是烂腮病。不急,发现得早还有救。”
欧阳博喜道:“多谢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