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在太湖斗珠结束后,与穆九直接换船由京杭运河赶往杭州,再赶往离武林驿最近东海的沿案,悄无声息的蜇伏于一艘大船之中。
武林驿内,衙役退下关长青的镣烤,低声问:“怎么样,还受得住么?”
“受得住。”长青起身松动筋骨。他此时的脑子里,还存有一团迷雾。吴大人说,让他配合演一出戏,勾出杀害龙归海的真凶。他同意了。但是,凶手和他关长青有什么关系?为何吴大人料定凶手会再度对他出手?
衙役叫了饭菜送进屋子。毕竟是上有天堂下有苏杭的杭州,哪怕是驿馆里的小菜都做得味香俱全。一盘清蒸鲈鱼蒸得鲜美入味,长青立即想到太湖上计划着要与龙归海吃鲥鱼的事儿,眼前一片朦胧。他筷子扎进鱼身,狠狠的捞了块鱼肉送进嘴里,用力咀嚼。
两个衙役相互望了一眼,暗自咋舌:幸好鲈鱼少刺!换条鲫鱼你试试!
深夜,一管迷香探入他们的屋内,原本赶路就累得倒头就睡三人没有发现丝毫异样。三名黑衣人依次探进屋内,一人抱起了昏睡中的龙归海,两人断后,飞快的跳窗逃逸。
官路备有马车,接到人后,快马加鞭的驰向东海码头。
驿馆内,两名衙役慢慢张开眼,相顾一笑。
马车跑了一夜,天亮时,关长青悠悠转醒,发现自己竟然身处飞驰的马车中。猛地弹了起来。
“关长青。”一人低声道,“我们是来救你的!”
长青脑子一片迷糊:“救我?你们是谁?”
另一人轻笑道:“琴娘不忍心见你含冤受屈。所以派我们来救你。”
“琴娘?”长青蹙眉,“你们是倭人?!”
“倭人又如何?”为首的男子冷哼了声,用僵硬的汉语道,“乖乖跟我们走吧!”
“我不走!”长青挣扎起来,“我要去丰州,我还要回合浦!你们放我下去——”
“麻烦。”一人手起刀落,砍在长青的颈间,长青再度陷入昏迷中。
再度天黑时,他们终于赶到了东海岸。
扶着长青,四人一起上了艘远洋的大船。甲板上迎接他们的人欢喜的问:“一切顺利?”
“非常顺利!”
“很好!家主一定会嘉赏你们的!”
长青被拖曵间,早已清醒。他不再挣扎,任由他们将他带入了船内,在一间船舱门前停了下来。
“家主!关长青带来了。”
一道略低沉的声音响起:“带进来吧。”
长青的眼神微微一变。倭人说的是倭语,他双足钉在舱外,忍不住问:“里面的人是谁?”
“是我们的家主。”
长青声音轻颤:“什么家主?”
男子自豪的道:“是东瀛贵族御木本家的家主御木本十郎。”
长青的脑子轰的声轻响,咬牙切齿的道:“是不是你们二十年前和我父亲一起偷走望断池的珠蚌,又杀了他——为什么,为什么还要杀龙归海?”
“让他进来说话!”里面的男子提高嗓音。
“是!”
男子将长青硬是推进了屋内,碰的声关紧了舱门。
长青几步踉跄,稳住脚步抬头一看,却见一名穿着黑色东瀛贵族服饰的男子端坐竹榻,虽然头戴帽帷,看不清面貌,那迫人的气势,还是令长青心中微微一寒。
御木本十郎久久的凝视长青,瞧得长青浑身发毛时,他才用一口非常流利、没有一丝半点东瀛口音的汉语对他道:“关长青,你现在失去了一切,又被你的国家抛弃。已是穷途末路。不过没有关系,我曾经和你一样,人生没有任何希望。但是,只要你听我的话,你的前途,依旧光明无限。”
长青可笑至极的哈了声,眼底的不羁中带着刻骨的仇恨。咬牙切齿的道:“笑话!你们杀了我父亲,杀了龙归海,还想让我跟你走?”
“我们没有杀你的父亲。至于龙归海,”御木本十郎迟疑了一下,“那只是个意外。”
长青眼中要滴出血来:“果然是你杀了他!为什么?他和你有什么仇恨?”
“关长青。有些事情,并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御木本十郎沉声道,“我知道你极有才干,继承了你父亲雕塑的本事。你只要跟我去东瀛,不用多久,就能成为最负胜名的工艺大师之一!”
长青气得浑身发抖,嘶声力竭的大吼:“放什么臭狗屁!我只问你,你为什么要杀龙归海?!”
碰的声,舱门被人撞开。
穆九用刀抵着一名船员。身后,他的十三骑和官府的人马已在不知不觉中扫荡全船。
明珠站在穆九的身侧,双眸定定的锁住御木本十郎。声色脆若冰击玉盘,寒意四溢:“因为龙归海认出了御木本十郎真实的身份。他不得不杀人灭口。或者说,我该唤你一声关扬,关先生?!”
关